“管它真的假的,咱们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耐不住皎月再三游说,她跟婵娟皎月一同出了椒房殿。
秋高气爽,天也凉快了许多,三人一行悠悠哉哉来了御苑。
太液池边的凉亭里,已经聚了好几个后宫佳丽,说说笑笑地,探头张望池子里的金鲤鱼,光鲜亮丽的邓夫人被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
她一见邓夫人头就疼,想转身离开已然来不及。
李少使眼尖,最先瞧见了她,向她行礼,接着,后宫佳丽们也接二连三地拜见皇后。她颔首致意,还未开口寒暄,邓夫人已率先告退,其他人也纷纷退下。
李少使还想同她说几句话,走出去不远的邓夫人停了脚步,笑吟吟地回头问李少使,“李少使,不同咱们一齐去向太后问安么?”
李少使一听,福了福身,也告退了。
几抹倩影说笑着渐渐远去,原本热热闹闹,欢笑声不断的凉亭里,转眼间静了下来。
三人一时尴尬无语,还是婵娟先打破沉闷,“也好,咱看咱的,您瞧这样多清净,一群人叽叽喳喳,把鱼都吓跑了,还怎么看”。
其实,这不怪后宫佳丽,也怪她平日里不惯与旁人亲近,关系不好不足为奇。而邓夫人颇会笼络人心,又有太后侄女的身份,身边自然而然拢了一群人。
以前还能寒暄几句,如今倒是连话都说不成了。
一个失宠古怪的皇后,一个皎如日星的新宠,人心所向,何去何从,一目了然。
不知金鲤鱼是不是被方才那么些人吓得躲到淤泥里去了,三人在凉亭等了许久,也不见金鲤鱼出现,都有些悻悻的,可来都来了,总要散散心的,就又在御苑里溜达着赏花。
“娘娘您看那片百合开得多好”,婵娟指着远处的百合给她瞧。
“那边的凌霄花也不错”
突然,在前头跑着的雪儿对着一片菊花丛吠叫起来。
她跟婵娟皎月跟过去一瞧,正见雪儿焦躁地跳来跳去,它旁边的阴凉地上有一条大青虫正蠕动。
皎月吓得一连退后好几步,婵娟也忙把雪儿抱起要走,她却蹲下了身去,盯着那条青虫出了神。
婵娟小心走上前来,问她:“娘娘,您不怕么?”
“怕呀”,她点点头。
皎月惊呼道:“那您还看,快走罢,怪吓人的”。
她极平静地说:“不急,我想看看它有多大”。
“多大?”婵娟皎月百思不解。
盯着瞧了一会儿,她又转头一本正经地问两人:“你们觉得这条虫子大,还是蚕虫大?”
“差不多罢”,婵娟为难道。
她听了,若有所思,点点头,“那是拿不出手”。
“啊?什么拿不出手?”皎月问。
“没什么”,她站起身,抚了抚裙摆,心想恐怕以后亲蚕礼,看到蚕虫,她也会胡思乱想了。
景让收了中常侍的飞鸽传书,隐藏行迹到了胶东国。
经过一番仔细探寻查找,得知胶东王近年来与各方游侠过从甚密,还私底下打造兵器,储备粮草,而陈泽就是胶东王笼络的游侠之一,眼下也藏在了胶东王的王宫里。
景让不敢打草惊蛇,忙飞鸽传书送回书信给中常侍。
中常侍又将详情禀明皇帝,请旨搜查胶东王的王宫,皇帝下旨让使者持节去往胶东国问责。
胶东王见事情败漏,未等使节赶到胶东国已挥剑自刎,王后也紧随其后自尽。
顾念到孝文皇帝临死前,将胶东王托给先帝照顾的往事,皇帝不想背信弃义,并未赶尽杀绝,只是废胶东国,将王太子等人贬为庶人,发配交州了事。
至于陈泽,则被使者带回长安,枭首示众,夷灭三族,襄阳雷家已将陈泽开除宗籍,因此未受连累。
雷家族长悄悄派人给中常侍递上书信和厚礼,千恩万谢中常侍从中斡旋,使雷家几百口性命免遭罹难,又信誓旦旦,中常侍他日若有差遣,甘愿效犬马之劳。
他将书信放在香炉里烧了,又随意看了下礼单,各种金石玉器珍奇古玩应有尽有,坐着发了会儿呆,又回神,他交代景安把东西收好,闲庭信步出了宦者署。
他乘着夜色而至,她坐在案前,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换了只手支着脑袋,继续翻看竹简。
“在看什么?”他凑到跟前坐着,扫了一眼,有些意外,“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老子?”
“是啊,太皇太后说我性子燥,让我多读读老子,沉稳沉稳性子”,她见他坐了过来,收起书简,起身,腰肢款摆,如一道云烟,步履轻盈往矮榻上去了。
“怎么不看了?”他尾巴似的跟了上来。
她怨怼似的斜了他一眼,“那个木盒是你留下的还是拉下的?”
难怪一见面就脸色不对,他笑,“那是常用之物,留给娘娘排遣寂寞”,他一说完,一柄团扇迎面飞了过来,他一闪身,堪堪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