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十年来,他没有成家,没有子嗣,他这么做是为了权力啊。他掌握了悬镜司,就掌握了大康朝最隐秘最核心的机构,伴君如伴虎,他需要时时的堤防歆德帝对他生疑,所以他打出了这张苦情牌。
年轻的时候,他春风得意,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牺牲,巨大的牺牲。待到了眼下这个年龄,看到同龄人都儿孙满堂,都家业兴旺,唯独他独守寂园,那一份孤独实在是难以言表。
陆家倒是还有其他的后人,可是陆长河出身卑微,他这一支的后辈根本没有能拿得出手的存在,而且这些人贪婪无度,每一次来找陆长河无不是为了利益而来,陆长河心中实在是烦躁得很。
可是今天,陆铮喊他一声义父,两人这一番交流却让陆长河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馨。陆铮之才极高,出身也非常的不一般,同样姓陆,识大体,懂大局,有智慧有谋略也有野心。
更重要的一点是陆铮和他还师出同门,很显然,申师在陆铮身上付出的心血要比在他身上付出的心血多很多,申令在大康朝留下的力量,很有可能都掌握在陆铮的手中。
人终究会老,老了终究会死,陆长河日益感觉自己苍老了。悬镜司终究要后继有人,陆铮能接得起这幅胆子,陆长河还有什么可以犹豫的呢?
……
陆家无比的热闹,因为江南陆家的大部分人都来了。
陆家专门置办了新的大宅子,大宅子分几大部分,一房、二房、三房、四房都分得清楚。
第一批先进京的是陆善长率领陆谦等几兄弟,紧随他们后面,女眷们也都要进京来,到时候齐秋月肯定也进京。
陆家的重心从江南转到京城,陆铮不由得佩服陆善长在关键时候的果决果断,只是陆家这样的大变,陆铮安心读书的环境遭到彻底的破坏,这是他最苦恼的地方。
陆铮去寂园的第二天,陆长河便登了陆家之门,只是这一次登门,没有一点儿认祖归宗的感觉,给陆铮的感觉好似是皇上要驾临似的。
不仅的陆谦等人严阵以待,连陆善长都亲自在门口站了大半个时辰,宾主落座,陆长河被安排在陆善长的身侧,陆谦等人都如众星捧月一般围在他身边,唯唯诺诺,百般巴结讨好不提。
所有人都明白所谓的陆长河认祖归宗就是一场“秀”,这场秀的核心人物除了陆长河之外,便是陆铮,他们两人是主角。
如果陆家不是因为有陆铮的存在,根本不可能会有这场秀,至于陆善长等人,陆谦兄弟,全都是跑龙套的,有没有他们无所谓,这就是事实。
所以很自然,陆铮眼下在陆家的地位也是“众星捧月”,连无时无刻都喜欢彰显严父教子的陆谦,对陆铮说话都变得前所未有的和气亲热。
至于其他陆铮的同辈之人,如陆俊、陆涛之流,那更是一个个像孙子似的,谁见到陆铮都是点头哈腰,那场面真是尴尬无聊得很呢!
一顿宴席,吃得陆铮索然无味,宴席散了,其他的人都纷纷被打发了,陆善长拉着陆铮的手,后面跟着陆谦等人一起送陆长河出府。
陆长河的轿子远去,陆善长这才回头过来对陆铮道:“好孙儿,陆家出麟儿啊,我陆家列祖列宗在天有灵啊,来,让爷爷好好瞧瞧,你黑了,瘦了,苦了你了!”
陆铮被老头儿这番话说得浑身不自然,他道:“爷爷,孙儿自然需要长大,有些变化也是人之常情。
孙儿拜义父的事情已经妥善安排了,接下来爷爷该怎么处理顾家和陈家的事情?这恐怕得稍微动动脑筋呢!”
陆善长哈哈一笑,道:“铮儿,你现在安心读书就成,这些事情爷爷帮你打理便可!”陆善长环顾四周,语气倏然拔高,道:“从今日起,尔等都给我注意,不得打扰铮儿读书,否则家法伺候!”
陆善长这一句话,几个儿子无不凛然,纷纷低下了头,眼下他们虽然被陆铮长一辈,可是地位哪里能和陆铮比?包括陆谦在内,也绝对不敢再抖严父的威风了。
陆铮眼见父亲和几个叔伯尴尬,忙道:“爷爷,眼下恐怕要清净读书难了,孙儿所料不差,只怕很快就有人要找上门来!”
陆铮话刚落音,洪大管家便躬身来报:“老爷,都察院聂永聂大人登门拜访,要见三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