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弟,一张一弛乃文武之道也,眼下隆冬,马上便是除夕了!恰好在北地小年这一天,有盛大的庙会,回头哥带你去长长见识,见见世面好不好?”陆宁道。
陆铮含笑点头道:“好,我刚刚来京城,对京城的人和事全无了解,很多地方还需要大哥指点教导,希望大哥千万不要见外,好不好?”
陆宁大喜过望的道:“三弟,你说这些话就见外了,放心吧,在京城跟我混,我保你吃香的喝辣的,哈哈……”
陆宁哈哈一笑,道:“我辈读书人,自当逍遥自在,最近这段时间可苦了大哥我了,好在三弟来了,要不然你大哥我可能得被活埋在那浩然无边的故纸堆里呢!”
陆宁没了鸿胪寺书帖差事的束缚,真就如同一匹脱缰的野马,瞧他这模样,陆铮忍不住想陆宁在京城恐怕压根就没想去补缺当官。
以陆宁进士是出身,他要下去补个缺还不容易?罗冠才举人的身份也补缺上任了呢!
陆铮在来京城之前,对陆宁有很多想象,却没想到在陆家年轻一辈被认为最有出息的陆宁,赫然是这样一个活宝,活脱脱便是才子风流。
北方和南方的习俗有很多不同,江南金陵是彻夜不眠之城,而京城乃皇城重地,九门之内都实施宵禁,所以平常读书人晚上是不怎么举行大型活动的。
南方有秦淮河的诗会盛景,秦淮河上的大画舫几乎每年都会举办各种诗会,以此来汇聚各路青年才俊,给才子们提供社交和扬名立万之场所。
而北方的京城没有秦淮河的诗会,只有庙会,一般的庙会是初一和十五,另外还有大节气,比如端午、重阳等等,像除夕小年也是京城的大庙会。
入冬之后,北地陷入严寒之中,大部分才子都开始闭门读书,几个月下来大抵也都憋住了,恰好这时候赶上一场大庙会,才子们出来游玩一番,可以说恰到火候呢!
陆铮从来没有参加过庙会,影儿最近也闷得有些慌,听说陆铮要带她去参加庙会,欢喜得不行,加上陆宁在背后的怂恿,闹得庙会前一天晚上,陆铮都没怎么睡着觉。
庙会当天,约莫只到寅时光景,影儿便窸窸窣窣起床了,陆宁也偷偷的摸了起来,洪庆给三人套了车,几人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没亮。
京城的庙会,最隆重热烈的便是法源寺庙会,约莫只是天色微亮,通向法源寺的道上便挤满了人,真可以说是车水马龙。
这些人流中,有风流才子三五成群游玩取乐的,有乘轿上香的大家闺秀,闺阁妇人,烟花女子,不一而足。
陆铮一行的车到通向法源寺官道的路口便停下来了,陆宁跳下车来,披上了狐狸皮围脖的大氅,头上戴着加厚加棉的六合纱帽,戴上了暖耳,书中拿着一把扇子,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看上去极具风度。
相比陆宁,陆铮的穿着则要普通很多,他身着御寒的羊皮褂子,外面披着一件挡风的披风,头上戴着紫金发箍,再加上暖耳,他这身装束更注重保暖,把风度放在了靠后。
倒是影儿,身上披着浅红色的长披风,戴着狐狸毛的圆围帽儿,小脸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肌肤弹指可破,看上去娇艳无双,分外惹眼,惹得路过的才子们纷纷侧目,有胆大的还忍不住吹响了口哨,或者远远的吟几首歪诗。
看到这一幕,陆铮不由得会心一笑,天地分阴阳,阴阳相互作用吸引这乃天道。南方的诗会倘若只是一般大老爷们面红耳赤的争个高低,断然是不会如此火爆激烈的。
南方诗会厉害的地方便是诗会的参与者除了有大老爷们之外,还有秦淮河上最顶级的花魁姑娘,这一下便让诗会变得不同寻常,成为江南的标志。
而京城的庙会大抵也是如此,赶庙会的不止是游玩的才子,还有那么多去上香求神的闺阁女子,大户人家的妇人。虽然姑娘们和妇人们大都坐轿,然而清风拂过,轿帘被掀起一角,那若隐若现的刹那芳容,足以撩动很多才子骚动的内心。恰是这样暧昧的气氛,让这庙会变得愈发的有吸引力。
而在这其中,还会掺杂一些大胆的风尘女子,她们有的不乘坐轿子,或者只是乘坐敞开的轿子,头上覆着面纱,举止风流,摄人心魄,那更能勾走才子们的魂儿。
走上了官道,陆宁便不搭理陆铮了,他的一双眼睛滴溜溜的四处逡巡乱转,显然在寻找着他心仪的目标呢!
从官道一路走到法源寺天色终于大亮,而此时整个法源寺广场真可谓是人山人海,水泄不通,真是好个庙会盛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