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真要对她不利,根本犯不着这么麻烦呢,想明白这个道理,聂小奴忽然便不怕了。
而这时候程虎已经推门进来了,程虎人高魁梧,满脸络腮胡子,一袭甲胄披身,他瞟了一眼陆铮,粗着嗓门道:
“嘿呀,二弟,我就知道你还没休息!老弟今天高中解元,这是天大的喜事,哥哥我听闻这件事,真是心里乐滋滋的。
这不,知道你回来了,我立马便过来向你祝贺啊!”
陆铮微微一笑,道:“大哥,我瞧着外面到处都是兵,一个个凶神恶煞,怎么着?大哥你是要重返沙场了么?”
“老弟,今天的事情真的不怪哥哥我。有个不开眼的刺客,竟然冲进了我的府上行刺秦王殿下。你说说这事儿,倘若殿下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我这条命也就丢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能不发狠么?不过你放心,这个事儿很快就会过去呢!”程虎道。
他解开甲胄,一屁股坐在陆铮的对面,陆铮轻轻哼了一声道:“大哥,看来你是要官运亨通了!如果是一般人,摊上了这事儿,这个时候根本就不可能有闲情逸致来我这里喝茶。
你犯了天大的事儿,殿下都能宽恕你,我贺喜大哥,不日将要飞黄腾达了!”
程虎愣了一下,讪讪笑笑,道:“二弟,你们读书人就是花花肠子多,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
不瞒二弟,殿下估计要去北地,我在江南早就淡出鸟来了,也是朝思暮想能重返北地,在辽东和北燕的毛子们干几仗。
所以,我和殿下一谈如故,不出意外,肯定要北上呢!对了,二弟你不也要去京城么?你我兄弟各奔前程,待哥哥到边疆立功之后,你我兄弟才有资格同朝为臣。”
程虎语气坦荡,丝毫不遮掩,陆铮轻轻回头看向聂小奴,道:“小奴,愣着干什么?不知道大哥来了要喝茶么?快去冲茶去!”
聂小奴一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她含混的点头道:“是,公子!”
聂小奴俏生生的离去,陆铮嘿然一笑道:“得了乡试解元,老太爷才想到我身边伺候的人少了,这不又派了几个大丫头过来,还有婆子若干。
对了,大哥,我有一事儿不明,你觉得是谁吃了豹子胆,竟然敢刺杀秦王殿下?我江南谁有这个胆子么?”
程虎本来眼睛落在聂小奴的身上,听到陆铮这话之后,他缩回了目光,道:“谁?还用仔细分析么?寻常人谁会对殿下不利?还不是牵扯到宫闱之争?与我而言,殿下在我的府上出的事情,我肯定要负责到底,这个刺客我一定要查出来!”
陆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查啊!大哥,你的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我,你手下的那些兵不方便来我府上,你便来了!
行了,你我兄弟还客气什么?让你的人进来查,这个刺客倘若真藏在我的府上,我也担心小命不保呢!”
陆铮和程虎说话间,聂小奴端了两杯茶过来,看得出来她平常还真伺候过人,端茶递水熟练得很,瞧她那低眉顺眼,温柔体贴的样子,任谁看她都是一可人儿小丫鬟,哪里会想到她赫然就是出了大风头的头号大刺客?
陆铮说得这么直接,程虎神色有些尴尬,终究他还是叫了一彪人马过来将陆铮的宅子内内外外搜了一遍,结果自然毫无收获。
兄弟两人继续喝茶,陆铮道:“大哥,瞧你的架势,以后是肯定秦王殿下了!而我的老师,聂师是铁了心跟太子。
自古以来,最无情是帝王家,年轻人力争上游,追名逐利无可厚非,但是大哥我还是送你一句话,给你道一声珍重,就四个字‘好自为之’!”
程虎愣了愣,神色微动,对陆铮道:“二弟,就算天塌了,你我兄弟情谊不会变。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谁能摆脱这个宿命?
二弟你才华超群,将来不愁没有出路,而我这等武官,如果没有人赏识,恐怕一辈子也只能窝在江南这样太平的温柔乡里面。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碌碌无为,平平淡淡,窝窝囊囊,这不是爷们该过的日子。我程虎有一股子决战沙场的雄心,恰好殿下能给我这样的机会,我当然要牢牢把握!”
陆铮将茶杯放下,道:“好!说得好,大哥,不管你我将来如何,希望大哥能记住今天你我的这一席谈话。
聂师今日走了,对我这个弟子耿耿于怀,大哥不日也将要走,你我兄弟能坦坦荡荡,我颇为高兴,小奴,去取酒,这个光景岂能无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