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微微皱眉,沉吟了半晌道:“戴皋此人,阴沉老辣,他觊觎江南久矣,我估摸这一次戴庸上折子就出于他的授意。
有了折子,戴皋便可以顺理成章的给江南派人,那样他在江南的势力便会越来越大,最后……哈哈……”
仲父明狠狠的一放茶杯,道:“这就对了!可现在呢!王爷您古道热肠,恰好遇到了这件事情,江南科弊案证据确凿,王爷亲自部署彻查,在彻查中您又亲自坐镇金陵。
哈哈,结果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王爷您说,这件事没有您的参与,反而江南科考舞弊案要倒一批人,您堂堂一位亲王,挟皇权之威,亲自部署安排,结果却是天下太平,什么事情都没有。
这是不是意味着您这位亲王根本就不该来江南,根本就是多余一个人?您是经历过沙场经历过生死的皇族,杀伐决断,英明神武不逊于当今皇上,这样一位亲王竟然是多余的存在,啧,啧,江南啊,江南,这还是我大康的江南么?这还是龙家的天下么?殿下,您思之如何?”
“啊……”秦王惊呼一声,倏然站起身来,他瞪大眼睛盯着仲父明,忽然感到一阵凉意袭过来,后背凉飕飕的,浑身的汗毛都炸开了。
仲父明依旧坐着,可是在秦王眼中,眼前此人简直……
“先生,可是在此之前我见过陆家的铮公子,此人就得了第一,中了解元,我这个举动是不是给了他们错误的暗示,让他们……”
“王爷,您想多了,就算是如此,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也许这一次江南乡试的解元本来就不是陆铮,而是另有其人。
而王爷在这个时候偏偏见了陆铮,金陵皆知,某些人担心王爷会真的不顾一切的揭江南的盖子,从而妥协把陆铮推上了解元的位置,一次来平息外界的非议,来堵王爷的嘴,您说这等臣工,其心可诛,杀一万次都不为多啊!”仲父明勃然道。
他顿了顿,道:“以王爷的英明圣武,以王爷的高绝才华,到了江南便是这等遭遇,江南的官场成了什么样了?南朝廷已经独立门户,成了另外的王国了!以皇上的圣明,他早就对江南关注了,只是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没有顾上江南的事情而已。
眼下,江南已经被某些势力经营到了这种地步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亲王亲临下面的官员识其为外人,联合围而攻之,让皇家丢脸,让天颜受损。这样的江南如果再不整治,他们这帮乱臣贼子就要谋逆了!”
仲父明忽然变得激动起来,声音越来越高,说到最后整个人怒发冲冠,拍案而起,那种慷慨激昂让秦王完全说不出话来了。
仲父明这是无众生有,计中有计,在无声处起惊雷,其思维的独特,设谋的诡异,简直匪夷所思,让人防不胜防。
秦王殿下和他是同谋,可是都一直蒙在鼓里,此时在恍然大悟。同谋尚且如此,对手哪里能防得住?
恐怕江南各方势力做梦都没想到,他们下意识的举动,他们自以为揣摩到秦王的意图之后,迅速做出的反应,这全是仲父明给他们挖的坑。
仲父明要一下将他们完全坑死,如果这个时候有一位御史按照仲父明的指点写一封密折直接禀报父皇,江南必然要天翻地覆。
仲父明这等手段乍看简单,可是越品越觉得可怕,他不仅对江南各方势力了若指掌,更对朝廷的人心,对父皇的心思揣摩都分毫不差。
秦王沉吟了良久,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他道:“可是先生,我这一次来江南的本意不是如此,我是来……”
“殿下听我一言,当今天下,能够掌握朝廷,掌握兵事,掌握天下之财者,唯有皇上一人!
眼下诸王,太子强于朝堂,齐王强于财力,秦王殿下您所强者在知兵掌兵。殿下何故用己之短去攻人之所长?
以某为殿下计,殿下当务之急应该是掌兵,为我大康朝的江山社稷建功立业,此是正途,其余皆是细枝末节,无足轻重。
秦王殿下可否明白某的意思?争天下,争的是天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