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为天下名山,不但山水秀丽,而且古木苍翠,又有湘水曲折围绕在山麓间,当云雾沉降山腰时,博大的衡山犹如朱雀展翅般凌云飞翔,故有“南岳如飞”之说。
“云浪亭”设置在衡山的山颠上,是个流览胜景、涤尘宽襟的古亭。
这日,向来人烟罕至的“云浪亭”来了一群武林人物,他们人人携带刀械,将方圆十里彻底搜查一遍后,便在亭内摆置了一桌上等的美酒佳肴,像是在等待什幺人似的。
“快申时了,风叔,你把人带回山庄去吧!”公孙滔潇洒地坐在石椅上,俊逸的面容上带着温和的笑。
风莿耿直地摇着头,心里担心得不得了。“少庄主,那怎幺可以呢!这实在太危险了!”
他的少庄主是武林三大世家中最优秀的后辈,不但拥有高超的武功,雍容儒雅的气质,而且外貌上还长得面如冠玉,丰袖俊雅,故而江湖上的朋友给他冠上了一个“玉面公子”的美誉。
换言之,公孙滔简直是他们“公孙山庄”的骄傲,怎幺可以让他轻易冒险呢?
“不打紧,辛耕昊那魔头虽然亦正亦邪,但向来重承诺,他既然约我在这隐密的地方见面,可见他有心想要谈成交易,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对我下手才对。”
公孙滔的双眼亮出自信的光芒,他深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道理,想要得到那本“玄天秘籍”就得冒险与辛耕昊见上一面。
况且“百毒魔君”辛耕昊不太可能蠢到与“公孙山庄”为敌。
“就是因为那魔头亦正亦邪,属下才担心啊!”风莿皱了皱快要花白的眉头。“不如我安排几个武功较高的部下藏在附近,以防那魔头言而无信,出手伤了少庄主。”
也不知道那魔头密函上所写的是真是假,要是因此让他的少庄主受了伤,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风叔,你太高估那魔头了,他的武艺平平,靠得只不过是一身了得的毒功而已,我已经服下解百毒的灵药了,何惧他之有?”公孙滔噙着淡笑,心中纵使对辛耕昊有所顾忌,但是当着属下面前,他并没有示弱。
风莿听了,还是未减低他的担忧。“可是庄主吩咐一定要有人守在附近,少庄主,你别为难属下了。”
“不了,这件事愈少人知道愈好。”公孙滔那朗星般的黑眸闪过一抹深沉。“回去后,我自然会跟爹解释。”
“好吧!少庄主,那你自个儿小心了。”风莿叹了口气,也不多唠叨,便把所有人全带下山去。
风莿一走,公孙滔便陷入沉思中,他记得那晚收到了辛耕昊的密函后,他与他爹两人都是又惊又喜,因为那魔头邀他在衡山的“云浪亭”相见,是为了商讨“玄天秘籍”一事。
据说“玄天秘籍”上记载的全是克制六大门派的武功,这本秘籍厚达三十余页,原是四十年前一位高人所着,他费了将近十年的心血,研究六大门派的每一招式,悟创了可以克制六大门派的玄功,当时,这本秘籍在武林中引起轩然大波,六大门派震惊不已,联合派出高手诛杀那名高人,想毁去那本秘籍,以避免受制于有心人士。
所以,那时黑白两道的人皆群起豪夺,人人以得到“玄天秘籍”为目标,以便称霸武林,独步江湖。
于是,整个江湖陷入腥风血雨中,凡是得到那本秘籍的人,不出七日,便会家破人亡,那本秘籍不知害死了多少人
当年,他祖父为了得到“玄天秘籍”弄得心力交瘁,最后秘籍落在“辛家堡”手中,但是在一场大火后,那本秘籍也消失在“辛家堡”内,而他祖父因此抑郁而终。
时光荏苒,没想到二十年后“玄天秘籍”又出现了,而且是出现在全武林最神秘的人物——“百毒魔君”辛耕昊的身上。
在江湖传言中,没有人见过那魔头的真面目,因为凡是见过他的人,全都死在他那无色无香的毒粉下,他的毒功使得出神入化,至今还无人解得了他所下的剧毒。
那魔头喜怒无常,行事偏激乖戾,死在他手中的人不计无数,有恶贯满盈的江湖败类;也有侠义远播的白道英雄,总之,不论有没有得罪那魔头,总有人莫名其妙死在他的剧毒下。
因此江湖中人一谈起那魔头,总是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以消除心头的恐惧,但无奈于那魔头神出鬼没,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的“巢穴”在哪里,只好任那魔头继续嚣张下去
“公孙滔,你来早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传进公孙滔的耳中,让他猛然回神过来。“你就是百毒魔君辛耕昊!”
他定晴打量眼前这位高大劲健的男子,他的外貌平凡无奇,甚至可以说是丑陋,但是他浑身所散发出来的阴沉之气,却是令人感到不寒而栗。
“没错。”辛耕昊黑眸一闪,像是在嘲弄他的警觉性低一样。
公孙滔看出了他那讥调的笑意,心里不禁暗暗叫糟,他连忙运功检查丹田之气,他见其气依然畅通无阻,才放下心来。
“辛兄,请坐。”公孙滔得体地替他斟上一杯美酒,便试探性地开口了。“辛兄,关于你密函上所写的东西,是真的吗?”
辛耕昊轻蔑地哼了一声。“你用不着叫得那幺亲密,这只是一桩单纯的交易而已。”他连坐下来喝杯酒的面子都不给他,就直接拿出一本古旧的秘籍,随意地丢给他。“这就是人人梦寐以求的玄天秘籍。”
公孙滔欣喜若狂地接在手中,贪婪地细读秘籍中的招式,一页接着一页
辛耕昊噙着冷笑,对于他翻看秘籍的举动毫不在意,他料定了这幺玄妙的武功招式,任谁都无法在短时间内学得齐全。
“你鉴定够了没有?”
最后,辛耕昊还是不耐地打断了他,他可没有时间陪公孙滔慢慢耗下去。
公孙滔如大梦初醒般合上秘籍,斯文地笑了笑。“不错!这本确实是玄天秘籍,只是不知道辛兄为什幺不留为己用,反而拿它出来交易!”
公孙滔虽然一开始被“玄天秘籍”冲昏了头,但盖上秘籍后,他立即恢复了冷静的头脑一本人人抢破头的秘籍,为何被辛耕昊拿出来交易!难道他不想练成绝世武功!亦或是他另有阴谋?
“我使毒的本领已经够用了,何必再浪费时间去学那唠啥子的武功。”辛耕昊的声音冷漠极了,也十分傲慢。
以辛耕昊那孤傲的个性来说,他极有可能不屑这本秘籍。公孙滔稍微放下戒心地忖道。
“原来如此,那辛兄想拿秘籍交换些什幺!只要小弟的能力许可,一定亲手把东西奉上。”公孙滔挂了一抹真诚的微笑在俊脸上,同时手里还紧紧握着“玄天秘籍”
“我听说玉面公子身旁有两位忠心耿耿的美婢,分别取名为兰熏、桂馥,在江湖上的称号则是兰桂剑婢,她们两人不但娇艳动人,而且还使得一套好剑法,我说得没错吧?”
公孙滔不明白这魔头为什幺突然提起他身边的婢女,但仍客气地道:
“这是江湖朋友过于称赞了,其实我那两名婢女并没有什幺特别的,只是她们从小苞在我身旁,还算得上忠心护主,所以渐渐在江湖上开始有了一点名气,唉!她们根本不值得一提。”
话虽是这幺说,公孙滔脸上仍不由自主溢满纯男性的骄傲和得意,兰熏与桂馥带给他太多的面子了,不知有多少名门公子羡慕他拥有这两名美婢,更嫉妒他镇日都有赏心悦目的美人相陪
“既然你这幺说了,那幺这桩交易对你而言应该不难。”辛耕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公孙滔有些明白了,不过他立刻压抑住心中的不悦。“辛兄,你究竟想说什幺?请你直说无妨。”
“我要拿秘籍交换那个叫兰熏的婢女。”辛耕昊面无表情地启口,一双锐利的黑眸直盯着他瞧。
“你要兰熏?”公孙滔忍不住皱起俊眉,少了兰熏,还能叫“兰桂剑婢”吗?“辛兄,在江湖传言中,你不是不喜欢女人吗?怎幺会突然看上兰熏那婢女!鲍孙滔尽量说得委婉,以免激怒了这魔头,因为传言中辛耕昊不近女色,而且十分讨厌女人。
“哼!我是不沾那些庸脂俗粉的,我的女人一定要纯洁无瑕。”就是因为他那不寻常的“洁癖”使他几乎不碰女人。
“可是辛兄为什幺偏偏选上兰熏呢!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平凡的婢女而已。”公孙滔不想失去兰熏,只好极力说服对方改变主意。“辛兄,我们山庄多得是价值连城的古玩、珠宝,你还不如换那些有价值的宝物才划得来。”
“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辛耕昊的嗓音忽然变得更冷、更硬,他不耐烦地蹙了蹙浓眉。“一句话,你到底换不换?”
公孙滔脸上那伪装的笑意顿时消失,转换成一脸狰狞的得意。“就算我不换,你能拿我怎幺样?别忘了玄天秘籍现在已经在我手上了,而我来之前又服下解毒灵药百草丹,就凭你那没用的毒功是夺不回我手上的秘籍,劝你别白费心机了。”他洋洋得意地把秘籍收进怀中,拔出藏在桌底的长剑来。
“公孙滔,你行事这幺卑鄙,难道不怕遭到武林中人取笑吗!”辛耕昊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他的“变脸”面孔上也没有惧意。
公孙滔哈哈笑了几声。“除了你我之外,这地方四下无人,谁会把这件事传出去?况且你这魔头身为武林公敌,我杀了你反而是立下大功,武林中人高兴都来不及了,哪会计较我是用什幺手段杀你的。”
“哦?是这样吗?”辛耕昊慢条斯理地拍了拍左袖,像是在拂去灰尘般。
倏地——
“啊”公孙滔发出痛苦的惨叫声,只见他整张俊脸揪成了一团,痛得忍不住蹲下身子,只差没抱着肚子打滚。“你你什幺时候下的毒”
“从你摸到秘籍的那一刻开始,你就中了我的慢性毒,如果你刚才不心怀歹念的话,完成交易后,我自然会给你解药,可惜你太贪心了。”辛耕昊遗憾地摇了摇头,从他的怀中取回自己的秘籍。
原来辛耕昊生平最痛恨别人耍他,所以他在拍袖的同一时间,便把指甲内的粉末弹向公孙滔,加速他毒药发作的时间,让他痛苦不堪。
“怎幺会!我明明服下解毒的灵药了”公孙滔痛苦地喘着息。
“我亲手调配的毒药无人可解,更何况只是区区的百草丹。”辛耕昊冷冷地横睨他一眼,无情地转身要走。
公孙滔大为恐慌,连忙出声求饶。“慢慢着!我把兰熏给你,只求辛兄饶了我我这条小命。”他额际的冷汗不停地滴落
这魔头的毒药实在太邪门了,居然连武林圣品“百草丹”都防不住他所下的毒,难怪他可以狂傲得不把“玄天秘籍”看在眼里。这人太可怕了!
辛耕昊停下脚步,考虑了很久,才缓缓转过身来。“好!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他丢了一颗火红的药丸给公孙滔。“三天后,你把兰熏带到云浪亭,我就将真正的解药与玄天秘籍交给你。”
语毕,他头也不回地漫步下山。
留下公孙滔一人,以无比憎恨的目光瞪视他的背影
武林中共有三大着名的世家,分别是东方、南宫及公孙,其中公孙世家的势力最小,成员也最少,不过,他们的财势却是最惊人的。
“公孙山庄”坐落在衡阳,是一大片高雅美丽的豪华庄院,左右厢房为红砖砌成,搭配以白石栏杆,十足的古色古香,庭园中奇花异草扶疏,布置得错落有致,卵石铺径、荷花鱼池、假山玲珑,不知情的寻常百姓看了,还以为这是一座富家别座富家别院呢!
在庄院西侧有一幢独立的小楼,它的外观格外精巧,就连屋内的陈设也显得华贵,所用的一器一具均极精美,这里就是公孙世家未来的接掌人——“玉面公子”公孙滔的住所。
“公子,先洗把脸吧!”兰熏抽干手中的棉巾,递给了公孙滔;而桂馥正侍候着他换上干净的衣袍。
她们两人都了解公孙滔最讲究外表了。
公孙滔一边更换衣物;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兰熏、桂馥二人。
她们的样貌、性情就如名字一样,兰熏清灵俏丽、娇小净雅;而桂馥则美艳明媚、聪颖活泼,两人同样都是美绝人间、举世无双的美人儿,只是令公孙滔纳闷的是——兰熏究竟有什幺魅力,让那魔头连绝世秘籍都不要了?
女人长得再貌美如花,摸起来还不都是一样,还不如一本可以让人称霸武林的秘籍来得实在。
他实在搞不懂那魔头在打什幺主意!不过,一个婢女换一本秘籍,这交易他绝对不吃亏。
“公子,你怎幺净盯着我们姐妹瞧!”连性格外向的桂馥都被他瞧得红云满面,更别说是兰熏了。
“噢!”公孙滔从失神状态被拉回来后,他露出了完美的笑容搪塞她们。“没事,我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所以有些恍惚了。桂馥,你可以下去了,我有话跟兰熏谈。”
桂馥迟疑地望了兰熏一眼,见她微微颔首,才放心地离去。
“公子,你有什幺吩咐吗!”兰熏微红了俏颊,心中对他的要求颇感诧异,公孙滔很少在白天与她单独谈话。
“兰熏,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用不着那幺拘谨。”公孙滔轻笑一声,亲密地揽她入怀。
一抹艳色红彩浮上兰熏的粉颊,她羞赧地推开他的拥抱。“公子,请你别这样,万一被桂馥看见了怎幺办?”
公孙滔沮丧地松开她的娇躯。“老天!我真痛恨这样偷偷摸摸的,想抱一下自己心爱的女人,还得看时辰,我真想马上去禀告爹,求他老人家答应我们的婚事。”他作势要冲出房门。
“公子,不要啊!”兰熏吓得险些跳起来,连忙拉住他的身子。“兰熏并不在意名份,只要能永远伴随在公子身旁,兰熏就心满意足了。”她崇拜的小脸上满是忧心。
如果这件事被庄主知道了,她一定会被逐出“公孙山庄”的,因为少庄主是整个山庄的希望,他们全家人都冀望他能藉由联姻的方式,扩充公孙家的势力,并且在今年中秋夺下武林盟主之位。
而兰熏知道自己身分卑微,她一个小小婢女是不可能帮助公孙家得到他们想要的,更不可能获得他们的认同,所以兰熏从来不敢奢望嫁入公孙世家,成为少庄主夫人,她唯一的小小心愿就是,希望能永远跟在她最爱的男人身旁,照料他的生活起居,让他永无后顾之忧——即使要她永远当一名婢女,她也心甘情愿。
“兰熏,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受到委屈的,只要——”公孙滔故意欲言又止。
“只要什幺?”兰熏好奇地间下去,她那清亮的柔瞳澈着盈盈水光。
公孙滔皱起俊眉,一副万分为难的模样。“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怎幺可以让你身入险境呢!”
“公子,你说出来听听嘛!兰熏并不是那种柔弱的姑娘,加上我会一点武功,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的事,兰熏一定尽力替公子办妥。”她的嗓音清脆柔美,同时充满坚定的决心——她难得有机会替公子分忧解劳,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好!我的好兰熏。”公孙滔的黑眸欣喜地亮了起来,立刻把握机会说下去。“事情是这样的,今天下午我与百毒魔君那魔头见上一面,才知玄天秘籍落在他手上,但是不知怎幺回事,那魔头竟然想拿秘籍来交换你——”
“交换我?!”惊愕的轻呼声从兰熏口中呼出。“怎幺会有人拿秘籍来交换我呢?”她纳闷的月牙眉不自觉地蹙在一起。
“当然,我是不可能为了一本秘籍就把你换给了那魔头。”公孙滔见她皱眉,赶紧发动柔情攻势。“兰熏,其实我要你做这样的牺牲是有原因的,我希望你伺机查出那魔头住在什幺地方,并用公孙家特有的烟火传讯给我,届时我就可以立刻带人攻进那魔头的巢穴,把他的党羽杀得片甲不留,只要我为武林立下这等大功,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当上武林盟主,到时候爹娘就不会反对我娶你为妻了。”
兰熏的俏颜上不见欢喜,反而有几丝的不忍。“可是要拿别人的性命来换取我们的幸福,这似乎有一点不人道!”
“兰熏,你不能有妇人之仁,你别忘了那魔头残害不少武林人士。”公孙滔差点忘了兰熏比谁都心软。
兰熏赶紧放弃这个话题,以免败下阵来,不过,她知道自己永远狠不下心来做刽子手。
“公子,我有点担心他会对我那个”她话说到一半,就脸红得像要烧起来似的。
那魔头指名要她,恐怕是“不怀好意”若是她保护自己不力,莫名其妙被那魔头玷污了怎幺办!她还有什幺脸回来见公子!
“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那魔头从不近女色。”公孙滔昧着良心欺瞒她。“如果他有可能侵犯你,你以为我舍得让你去做这种牺牲吗!不!不可能的!”
他只要先哄得兰熏去“云浪亭”换得了秘籍,他就成功一半了,至于她知道事实真相后的感受如何,他根本顾不得了——反正他也不指望她能探出那魔头的秘密。等到他练成了秘籍上的绝世武功,并且当上武林盟牲后,他自然要什幺样的女人都有,就连江湖上最高傲的美人南宫蒨都得臣服在他膝下。
“公子,那男人从未见过兰熏,为什幺会想用秘籍来交换我呢?他是不是有什幺阴谋?”实在不是兰熏多疑,而是那魔头太奇怪了,既然不近女色,那为什幺无缘无故要拿秘籍来换她呢?
她不以为自己有能力把一个没见过面的男人迷得晕头转向。
嗯!这里头肯定有阴谋存在。
“关于这点我曾经怀疑过,不过我们公孙家与那魔头无冤无仇,他应该不会花那幺大的精神跟我们作对,而且他也没这个胆子。”末了,公孙滔还嗤笑一声。
“可是”兰熏还是觉得很危险。
公孙滔突然灵光一现。“我看这样好了,如果你还担心的话,不如你就帮我们公孙家调查那魔头有何阴谋,让我们能提早预防。”他抓准了兰熏对公孙家忠心耿耿的弱点,她最痛恨对公孙家不利的人了。
兰熏这回是毫不犹豫地点头了。“奴婢遵命。”
好!她就去监视那“百毒魔君”到底在玩什幺把戏!若是他敢对公孙家不利,她拼死也要闹得他天翻地覆。
“什幺?”僻静的花园角落传出响亮的惊叫声。“笨兰熏,你怎幺可以答应公子这种事?”
“桂馥,你冷静一点。”兰熏畏缩地缩一下香肩,再赶紧安抚她那暴跳如雷的身子,桂馥的脾气就是这幺容易冲动,但她也热情洋溢、正义感十足,这使得兰熏非常佩服她那勇往直前的性情。
她们两人同样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自小被卖进公孙家当丫头,她们互相支持、互相鼓励彼此,才熬过孩童时代的艰苦日子,但若不是有悍烈的桂馥保护着她,她肯定会被欺负得满头包,所以她们的感情也就愈来愈好,后来她们因为才貌被擢升为公子的帖身婢女,才总算脱离那种苦日子了。
“这叫我怎幺冷静得下来!”桂馥气急败坏地绕着花园打转。“这实在太荒谬了!鲍子怎幺能拿你去换一本秘籍?”她不但感到忿忿不平,而且担心日后再也见不到兰熏了。
“桂馥,你小声一点,这件事被别人知道就惨了。”兰熏紧张地移动纤巧的娇躯,将桂馥拉到花园的一角,一抹难得的严肃占据了她的俏颜。“桂馥,你真的误会公子了,公子是要我查出那魔头对公孙家有没有阴谋,才不是真的贪图那本玄天秘籍呢!”
桂馥急得香汗直流。“兰熏,你真是笨得可以耶!你知不知道为了那本秘籍有多少人连亲生父亲都杀,你居然还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啧!兰熏怎幺会那幺好骗呢!鲍子随便胡绉了几句,她就全相信他了,她敢打赌公子一定打算牺牲兰熏,以换取那本“玄天秘籍”毕竟,乖巧的婢女好寻,但秘籍却是无价的。
只是令人纳闷的是,像“百毒魔君”那种大人物怎幺会突然看上兰熏这笨丫头呢?而且还主动要以秘籍来交换她?没错!兰熏是长得娇美可爱、惹人爱怜,但也不至于美艳到让人如痴如狂的地步啊。
真是古怪!
“不会的。”兰熏的瞳眸闪着充满信心的灿芒。“公孙家的武学独步武林,他们怎幺会去希罕那本秘籍呢?”她不相信一向温文坦荡的公子会利用她,他是她最崇拜喜爱的人呀!
“那你就太不了解公孙家了。”桂馥忍不住发出正义之声。“他们每个人都装出慈善清高的伟大面孔,其实骨子里比谁都爱权力、财富——”
“桂馥!”兰熏一把摀住她那讥哩呱啦说个不停的小嘴,一边观看四周的状况。“你不要乱说话。”幸好附近没人,不然桂馥的罪足以致死。
桂馥翻了翻白眼,无奈地扳开她的手。“好啦!好啦!我不说公孙家的坏话就是了,反正你也没笨到连一点看人的眼光都没有。”唉!她只是搞不懂兰熏怎幺会对公孙家那幺死心塌地呢?
“桂馥,公孙家对我们两恩重如山,我们不可以忘恩负义说他们的坏话,而且你这样说也不公平,像公子就是一个光明磊落的大丈夫,他绝对不像他的家人那样虚伪。”兰熏义愤填膺地嚷出声来,若是批评公孙家的是别人,只怕她早已一拳揍过去了。
桂馥被她一脸“凶恶”的神情吓一跳。“死兰熏,你那幺凶要死啦!我们姐妹一场的感情,难道远比不上你那宝贝公子吗?批评一下都不行!”没面子!真是没面子!她竟然被一向娇娇柔柔的兰熏给吓到,呕死她了!
“对不起嘛!别馥,人家只是不能忍受公子遭到污辱。”兰熏揉一揉被桂馥戳痛的前额,眼眶不禁红了起来。
桂馥看了,眼珠子微微凸出来。“怎幺了?戳你几下就哭啦!真是爱哭!”逼不得已地,桂馥只好伸出玉手帮她揉额头。
“不是啦!人家一想到要跟你分开,就忍不住想哭嘛!”兰熏含着眼泪解释。
“桂馥,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要好好服侍公子,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别让我担心了。”
“拜托!我看是你别让我担心才对吧。”桂馥受不了地摇摇螓首,掏出了一把朴雅的锋利匕首,放在兰熏的掌心。“你自己给我小心一点,别让那魔头占了便宜,如果他敢对你毛手毛脚的,就用这把匕首狠狠刺他,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还有,要是有机会逃出那鬼地方,你就逃跑吧,不用顾虑到公孙家的名声,知不知道?”
唉!兰熏这单纯、天真,又心软的笨丫头,叫她怎幺放心看她去“送死”呢?
“桂馥,你对我好好哦!”兰熏感动地望着手中的匕首,然后将它小心地放回桂馥怀中。“不过,你这把匕首我不能收,它关系到你的身世,以后不要随便拿出来了。”
“好啦!好啦!你真罗唆!”桂馥一脸不耐烦的模样。
兰熏依依不舍地扁起红唇,泪珠在眼眶中滚了几圈,最后还是滑下来了。“呜人家不想跟你分开”
“傻丫头”桂馥佯装坚强地抱着她,喉咙因忍着泪而隐隐作痛。“这哪里由得了我们啊。”终于,晶莹的泪水渗出眼眶了。
两姐妹就这样抱头痛哭,不但哭得唏哩哗啦,还差点淹死了花园内无辜的花草。
三天后——
公孙滔依约带着兰熏上“云浪亭”
“辛兄,我把兰熏带来了。”公孙滔那清朗的嗓音传遍整座山林,惊起栖在树头的几只飞鸟。
兰熏略为惊惶地环顾四周,突然她的颈背窜过一阵寒栗,她连忙戒备地转过身去,却直直望进一双僻冷的黝黑眸子中,他那犀利的锐芒让她无由来地感到不安。
她长得果然是像画中的模样,一张宜嗔宜喜的鹅蛋形俏脸,似出水芙蓉般清丽,她的明眸晶灿莹亮,琼鼻小巧,樱唇贝齿,粉腮上还有两点笑涡,煞是迷人至极,使人看了不禁意醉神驰。
“辛兄,原来你在这啊。”公孙滔那比平常高亢的嗓音打断了他们的对望,他谴责地瞪了兰熏一眼。她没事干嘛一直盯着那魔头看?那魔头有比他这“玉面公子”好看吗?
不过就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丑男人,也值得她看得目不转睛吗?
哼!没眼光!
兰熏顿时羞红了玉容,她难堪地低垂下粉颈。她怎幺可以忘情地直盯着那陌生的男人呢?嗯她对不起公子。
辛耕昊面无表情地从树荫下步出,他穿着一袭半旧的铁灰色长衫,若不是那挺拔的傲然气势,与那对如两把利刀般洞悉人心的眼眸,他那平凡的外貌肯定给人一种不起眼的感觉,可惜他那与生俱来的架式是怎幺也瞒不过明眼人。
“辛兄,兰熏我已经带来了,那秘籍与解药呢可否交给我了?”公孙滔涎着笑脸,朝他伸出自己的右手。
兰熏讶异地抬眸望了她公子一眼,她从未见过她家公子以这种脸色及语气说话,还有他口中的“解药”是怎幺回事啊!
一抹寒霜布上辛耕昊的黑眸,但他仍拋了一只玉盒给他。“里头就是你想要的东西。”
公孙滔急忙掀开盒盖,检查秘籍的真假,等到确定无误后,他立即服下瓶中的解毒药丸,然后运功加速催化药力。
“没错!东西都对了。”公孙滔如释重负地勾起笑容,将兰熏轻轻推向辛耕昊。“兰熏,从此以后你就是辛兄的人了,你要乖乖听他的吩咐,知道吗!”
公孙滔不想违反诺言,把兰熏留下来,但经过慎重考虑后,他觉得兰熏不值得让他与那魔头扯破脸她只是一名小小的婢女而已,他还是先把秘籍安全送回山庄再说。
兰熏被推得踉跄一下,不过她没放在心上,她依恋地回眸看向公孙滔。“公子,我”
她不想离开他啊!不管她在他心中有没有地位,她这辈子就只爱他一人。
倏然——
一股彻骨的剧疼攫住她的手臂,使兰熏忍不住皱起柳眉来。“辛公子,你抓痛我了。”
原来辛耕昊早已霸道地拉她到身旁,像是不想让她多看公孙滔几眼似的。“我们走吧!”他的手劲没有放松的迹象。
“公子”剩下的那声“救我”卡在她喉咙间,怎幺也喊不出来,她只是恋恋不舍地望着公孙滔,而且被辛耕昊愈拉愈远——她有什幺立场喊那句话呢?
辛耕昊没忍耐多久,便点了兰熏的睡穴,断绝她那难分难舍的可恨目光,然后一把抱起她轻盈的娇躯,不疾不徐地走下山去。
公孙滔目送他们走远了,才噙着冷笑拍动手掌。“啪!啪!”但是——
半晌了还没有其它动静。
“你们全死啦!”公孙滔的俊脸快要挂不住了。“还不快追上去!”等人走远了,他如何追踪出那魔头的巢穴。
四周依旧没有反应。
公孙滔逼不得已只好拉下身段,往最近的草丛堆一探,他这才发现他布署在邻近的属下全中了毒,一个个昏死在地上。
这是什幺地方啊?
兰熏被树枝燃烧的爆裂声惊醒后,就发觉自己躺在一处陌生的地方,一个昏暗潮湿的小洞穴中。
“你终于醒了。”辛耕昊甩掉身上的水珠,拿着一袋皮囊坐在她身边。看外头那倾盆的雨势,今晚他们得在这山洞过一夜了。
兰熏突然瞪圆美眸,又羞又气地盯着火堆旁那几件烘烤的衣物——她身上的衣衫什幺时候被他脱下的?“你我”
辛耕昊顺着她的眼神望过去,轻描淡写地解释:“你全身都被雨水淋湿了,我只好替你脱下衣衫,以免着凉了。”
他没有提及自己刚才痴望着她的胴体几乎回不了神,及花了多大的功夫才遏止住那股疼痛的生理冲动。
不!他不急着占有她,因为他知道她再也逃不脱他的掌心,她从此是他辛耕昊的女人了,任谁也无法撼动这项事实。
兰熏羞愤地拥紧身上唯一的薄毯,浑身颤抖不止地指责他。“你怎幺可以脱脱下我的衣服?”他这卑鄙小人!
“你的人、你的身体已经属于我了,我想怎幺对你都是我的事。”语毕,辛耕昊把手中的皮囊丢给她。“喝点酒暖身吧!”
兰熏被他那森冷严酷的语调骇得小嘴微张,他的语气真是奇怪,居然充满占有欲!她只是做他的婢女而已耶!包令人烦恼的是,这男人虽然没有对她恶形恶状,或是大吼大叫的,但他那叫人捉摸不定的古怪脾气,却叫她忐忑不安——以后她该如何侍候他啊!
兰熏虚弱地“噢”了一声,乖乖喝了口酒。不过,幸好她的新主子不近女色,她不用随时随地担心他会有“不良企图”
“噗!”兰熏口中的烈酒全喷了出来。“你你在干什幺?”
辛耕昊目光冷漠地瞥她一眼,一副不太想解释的模样,而且手中宽衣解带的动作没有停止的迹象。
“你你别乱来啊,我可是会会武功的。”她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勉强从齿缝中挤出的威胁却是说得七零八落。
“闭嘴!”老实讲,辛耕昊已经有一点后悔了,他拿秘籍换来的“宝”竟然是一个聒噪、幼稚的小丫头,早知道她那幺吵,他一定会再三地慎重考虑。
看来他是误信谣言了,在传言中,这丫头被说得像天仙一样温柔可人,怎知!与现实中的她差得那幺遥远!
可恶!他忽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兰熏委屈地扁了扁小嘴,不服气地发出抗议声。“辛公子,我虽然是做你的婢女,但你也不能不把我当人看啊!”咦!这位辛公子怎幺愈脱愈少啊!
“喂!你你别再脱了!”他快要被她看光光了。兰熏在过度紧张下,完全忘记对方不近女色。
辛耕昊把湿衣物晾在搭好的树枝上,浑身上下只留一件蔽体的棉裤。“你饿不饿!”
“啥?”兰熏一时反应不过来,呆愕的目光还停留在他那精壮的胸膛上,他的身材真是漂亮,不但肩阔胸宽,而且还有纠结的肌肉长在上头,比她家公子的体魄好上太多了。
“不饿就算了。”辛耕昊伸手拉开她抱得死紧的毯子。
“你要做做什幺?”她吓得花容失色,直后悔刚才不该对着他的胸膛发呆,害她失去警觉心。
辛耕昊叹了口气,为了他耳根子的宁静,他勉为其难地出言解释。“我只有一条毯子,得一起共享。”
原来只是那幺单纯的理由啊!兰熏突然惭愧得抬不起头来,好丢脸哦!她刚刚干嘛那幺大惊小敝啊!鲍子不是说他不喜欢女人吗!她怎幺还可以误会他那纯洁的举动?她的思想真是太污秽了,她得好好检讨一下。
“辛公子,对不起!罢才误会你了。”兰熏红着俏脸,礼貌地割让出一块“地盘”给他。“我差一点忘记你是不近女色的。”搞不好人家还嫌她呢!
辛耕昊懒得纠正她,他不用问也知道她的误解来自何人。
他的长臂一捞,将距离他有点远的兰熏捞进怀里,大剌刺地安置在他的双腿间。“别乱动!”他以严厉的口吻斥责她的扭动。
天杀的!这聒噪的小妖女要是知道他已勃发,大概不敢抵着他的重要部位乱扭吧!
“可是这样靠着好不舒服哦!”兰熏对着他的胸膛埋怨,尽管她已告诫自己别把他当男人看,但是依偎在他那阳刚的男性躯体上,她的双颊仍然不受控制地燃烧起来。“辛公子,你身为兰熏的主子,怎幺可以委屈地跟我挤一张毯子呢不如你让我起来守夜好了。”
“闭嘴!”辛耕昊把她赤条条的娇躯往上拉,让她直接趴在他的胸膛上,这幺简单的动作却险些害他呻吟出声。“不准抱怨了。”
“不行!这样尊卑不分,我会被公子骂的。”兰熏清丽的小脸上是一片坚持,她同时还不舒服地蠕动一下。
她家公子对这种尊卑之事分得最清楚了,她千万不能丢公子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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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早。
兰熏神清气爽地醒来,她轻轻移开耕昊放在她腰间的手臂,然后轻柔地离开他的拥抱。
她整理一下微皱的衣裙,才把他干掉的衣物折迭好,放在他的身边,接着只能无聊地坐在熄掉的火堆旁发呆,由于昨晚辛公子没有吩咐,所以她不敢随便唤醒他。
想起昨晚,兰熏的脑袋中就有一大片疑云有待厘清。
怪了!辛公子昨晚真的好奇怪哦!为什幺对她又吻又摸的?他明明是不近女色的,难道他不把她当女人看待
辛耕昊一睁开眼,就看到她脸蛋上那丰富的表情,一下眉头深锁、一下龇牙咧嘴的,他没有出声打断她的沉思,只是静静欣赏她那优美的侧面。
但没过多久,兰熏立即察觉到他的注视,她忙不迭站起身来。“辛公子,你醒啦!昨晚有没有睡好?”
她一边亲切地向辛耕昊问早,一边拿起地上的衣袍,要服侍他穿上。
辛耕昊一直盯着她那甜美的笑靥,似乎不打算回答,也不打算让她伺候一样,直到兰熏的笑容被他盯得消失了,他才满意地起身。
这丫头害他整晚欲火焚身、睡不着觉,她还敢一脸笑咪咪的模样?
怎幺了!就算没睡好,也没有必要臭着一张脸啊。好衰哦!兰熏自认倒霉地咋了咋舌。
“你摸来摸去的在搞什幺鬼啊!”辛耕昊被她摸得有点“火”了。
“辛公子,我在帮你穿上衣袍啊。”兰熏无辜地辩解。他还真是难伺候,以前她也是这样帮她家公子穿衣服啊,也不曾听公子抱怨过。
辛耕昊给了她一记严厉的眼色。“你给我离远一点。”幸好这丫头不解人事,否则一定会被她看出自己的“异状”
干嘛?丫鬟服侍主人穿上衣服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他没事在生什幺气啊!
兰熏唧唧哝哝地嘀咕几句,委屈地走到山洞外头,让他自己去解决穿衣的麻烦。
不久,辛耕昊走了出来。
“走吧!”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就顺着山径往下走。
兰熏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沮丧地思忖着:她一定是变丑了,不然辛公子干嘛一副嫌弃她的样子!以前她在“公孙山庄”的时候,公子最喜欢看着她的脸了,他说这样会让他心情愉悦,不过,辛公子显然不这幺认为
“你还不快跟上来!”
微愠的吼声传进兰熏的耳中,她连忙跟了上去,看到了他那宽阔的背影,她才放慢了脚步。
“辛公子,我们要去哪里啊?”闷没多久,兰熏就忍不住问了。
良久,辛耕昊才吐出答案。“苗疆孤鹜堡。”
“大哥,你怎幺现在才到!”
突地,从山径旁的树上跃下一名年轻人,他的身材顽长出众,不过他的五官却没有与他大哥有相似之处,他长得俊美极了。
“昨晚的雨耽误了行程,交代的事你办好了吗?”辛耕昊的语气夹了一丝冷意,他的模样好象是在跟属下谈话,而不是亲兄弟一样。
“马匹、干粮早就准备好了。”辛耕晁不感兴趣地瞄了兰熏几眼,就到树后牵出两匹骏马。“我们随时可以出发上路了。”
辛耕昊满意地点头,随即翻身上马,然后把楞在一旁的兰熏也拉上马。
“大哥,你真的要把这女人带回孤鹜堡啊?”辛耕晁那清朗的眼泛起不赞同的眸光。“不如我们就在这里——”他的右手俐落地划抹过脖子,言下的杀意已非常明显了。
兰熏惊骇地瞪圆水眸,僵在耕昊的胸前死命地摇头。“不要杀我,我我保证以后一定乖乖听话。”楚楚可怜的泪花已经在她眼眶打转了。
事情怎幺会演变到这种血腥的地步?难不成辛公子拿秘籍交换自己,就是为了杀死她?呜她跟他们有什幺深仇大恨啊呜她可不可以不要玩了
兰熏愈哭愈伤心。
“不准哭!再哭我就叫耕晁杀了你。”辛耕昊的嗓声变得粗哑且不耐,藉以掩饰他眼中的情感,看到她吓到面无血色的可怜模样,竟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心痛。
兰熏吓得立即停止哀泣。“我没有哭了!”
她赶紧以衣袖抹净脸上所有的泪痕,开始打起嗝来。
辛耕晁在一旁看了猛摇头。“大哥,你什幺时候对女人那幺心软了?你别忘了这女人是来自哪里。”依他之见,与其日夜防着这女人窃取机密,倒不如现在就一刀杀了她反正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兰熏惧怯地微启杏红色的唇,下意识地缩进辛耕昊那安全的怀里,她没想到眼前这男人那幺心狠手辣,竟然一直鼓吹他哥哥杀她,好可恶哦!
“别说了,她没这个胆子。”两道浓眉在辛耕昊的冷眸上方纠结起来。
对!兰熏在他怀中没志气地拼命点头,只要别杀她,他怎幺说她,她都没意见。
“大哥,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辛耕晁恶狠狠地横了兰熏一眼,然后怒气沸腾地飞身上马,快速奔离这山区。
“辛公子,为什幺那位公子那幺讨厌我?”兰熏悄悄从他怀中探出螓首。“我做错了什幺吗?”
这个问题,辛耕昊始终没有回答她
苗岭横瓦于贵州南部,重山深涧、高峰卓峙,世代皆为苗族的窟宅,故又俗称为苗疆,而“孤鹜堡”便是耸立在这片苗疆上。
由于苗疆的地形特殊,一年四季都弥漫着瘴气,再加上苗族的人大都野蛮强悍,所以大部分的中原人绝不会经易踏入苗岭一步,这就是“孤鹜堡”多年来不曾被江湖中人发现的原因。
这日,他们一行三人进入苗疆内陆,总算到达“孤鹜堡”了。
“这就是孤鹜堡吗?”兰熏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这座古朴高雅的宅院,她没料到名震江湖的“孤鹜堡”会是这幺朴实的外观。
只见青色的山壁前盖了一座大宅,红砖围墙圈绕住这座宅院,屋外种植不少花草树木,翠竹成行、碧草如茵,给人一种清雅舒适的感觉。
“废话!”辛耕晁臭着一张年轻俊俏的面孔,这一路上他充分表达出他的敌意。
兰熏的好心情没有被他破坏因为她已经逐渐适应他的不友善了,她一跳下马儿,就一直感兴趣地东张西望。
“耕昊,一路上平安吗?”一个年约五旬、发须灰白的高瘦老者出现在门口,他的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兰熏瞧。
好一个娇美动人的姑娘,朱唇皓齿、眉眼盈盈,刻划出那清新无邪的气质来,难怪耕昊始终对她念念不忘,就是不知道她的内在是否像外表一样纯真无瑕?还是包藏着邪恶的心思!
“很平安。”辛耕昊的眼光微闪。“已经按照计画在进行了,祈叔。”
计画?
兰熏一听见这充满“阴谋”的字眼,忍不住竖直耳朵大方听下去。
“大哥!”辛耕晁像防贼一样瞟了兰熏一眼,暗示他大哥别再说下去了。“有什幺事我们进屋再说吧!”
兰熏失望地叹了口气。
辛耕昊颔首,那对浓墨般的黑眸把兰熏的失望全看进去了。“你跟我进去吧!”他的口气隐隐透出愠怒。
“耕昊,老夫等一下会吩咐胡大娘安置这位丫头,你用不着劳神她的事了。”祈武那白皙有若书生的老脸上挂满不赞成之色。
“祈叔,这件事你别管。”辛耕昊的神色严厉,似乎不高兴他插手管这件事。“我自会衡量轻重的。”他绷着下颚,霍然走进宅院内。
兰熏怕遭到迁怒,机伶地跟了上去,但是她心里不免嘀咕着:这两人的脾气真是怪,为了这点小事有什幺好吵的呀?莫名其妙!
他们两人进屋后,祈武一脸担忧地对耕晁道︰
“耕昊好象太关心那丫头了,老夫怕他会因此误了大事。”耕昊的表现太不寻常了,让他不得不感到忧心忡忡。
“我会好好监视那丫头的。”辛耕晁瞇起了盛满怒火的俊目,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要是她敢作怪,我就要她好看。”
祈武那两道灰眉还是皱成一团。“耕晁,你千万别冲动!万一你发现那丫头有任何古怪之处,就立刻来通知老夫,我们再来商量该如何处置她,在必要的时候,是可以牺牲那丫头的。”
辛耕晁的黑眸顿时跃上杀气——他绝不会让她有搞鬼的机会!
他们设计多年的复仇大计是不容许有任何“变数”存在。
兰熏被辛耕昊带往一间阳刚味十足的厢房。
“今后你就住在这里。”辛耕昊满意地看着兰熏在他房中四处打转的俏模样,现在没人能抢走他的兰熏了。
“辛公子,我只是一个婢女而已,用不着住那幺好的房间。”话虽是这幺说,但兰熏还是兴奋地东摸摸、西翻翻。
“这是我的房间。”
辛耕昊那句话粉碎了兰熏的喜悦,让兰熏顿时垮下小脸。“噢!我明白了。”
她就知道天底下没那幺好的事!兰熏再次仔细打量屋子的内部,然后往右后方一条幽暗的信道走去——
“你不用找了,后头没有房间了。”辛耕昊心知肚明地喊住她那纤巧的身影。
兰熏困惑地停下莲步。“可是我要睡哪”
“你就跟我睡在同一张床上吧!”辛耕昊极力控制着言语中的强烈情绪,不想让兰熏听出不寻常的破绽。兰熏不解地眨了眨美眸,心中充满了一大堆的迷惑与惊异。“可是兰熏只是一名婢女而已,怎幺可以与主子同睡睡一张床呢?这幺不分轻重,要是被我家公子知道了,兰熏一定会挨骂的。”这样不但不合常理,而且有些诡异。
辛耕昊不悦地冷嗤一声。“你不要那幺天真好不好!你以为公孙滔把你送给我,就只是当一名婢女吗?哼!他是要你当我的女人。”
“不会的不会的。”兰熏震惊地退了一步,难以相信地猛摇螓首。“公子明明说你不近女色,公子不会骗我的!”
不近女色!辛耕昊开始痛恨这四个字了。
“不论你信不信我的话,我都不在乎。”辛耕昊掀开衣摆,冷凝着脸坐下。“总之,五天后你就准备与我成亲吧!”
“成亲?”兰熏吓得一双骨碌碌的水眸差点掉下来。“可是辛公子我不能与你成亲啊”这莫大的殊荣她可承当不起呀!
“为什幺?”辛耕昊皱起了孤冷的剑眉。
那双澄莹的明眸被兰熏瞠得圆圆的,她理所当然地道︰
“因为辛公子你是兰熏的新主子啊,而兰熏只是一个小婢女而已,在身分上根本配不上你。”就算辛耕昊是名满江湖的大魔头,但他终究是她的新主人,而且她身为下人也是不争的事实,她怎幺可以违反该有的规矩呢?
辛耕昊那阴晦的声音粗鲁极了。“别跟我说那些屁话!到底为什幺?”
“哎呀这叫人家怎幺说嘛!”一抹红焰般的嫣霞烧满了她的娇颜,艳美得犹胜三月灿开的桃花。“就是因为我家公子嘛!我们已经已经有”兰熏赧羞得说不下去了。
“有什幺!”辛耕昊一脸危脸地瞇起冷酷的眸。
兰熏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迟疑着轻启朱唇。“有默契了”他怎幺看起来很气愤的模样?
两把充满杀气的利芒自他眼中射出。“什幺叫有默契?那公孙滔吻了你、摸了你,还是已经占有你了?”
兰熏含羞带怯地敛下眼脸,玉面通红地默认了。“呃其实公子吻过兰熏几回。”
突地——
辛耕昊一把箝住她精巧的下巴,失控地覆印在她那柔美的唇瓣上,狂炽地吸吮她嘴内的甜美,像是要抹灭另一男人在她嘴上留有的味道一样。
就在这幺一瞬间,兰熏苦恼地意识到自己的嘴已在他的热唇下,她想要挣扎,却怎幺也躲不开他的力道,她把玉手抵在他结实的胸前,不让他再帖近自己。
只是她虽然能勉强隔绝他进一步的动作,却压制不了身体对他的那种莫名反应,他唤起她体内一波波甜蜜的悸动,有别于公孙滔带给她的感受,这不禁让她迷惘极了,她怎幺会对一个她不了解的男人产生反应呢!
她是不是水性杨花啊?
良久,辛耕昊才缓缓离开她的小嘴,黑眸内氢氯着满涨的热情,与一丝冰冷的失望。
“别再让其它男人碰你,不然我一定杀了你。”
兰熏那双水蒙蒙的美眸呆呆地凝睇他,逐渐地,他那森冷的警语传进了她耳中,一股嚼人的寒意接着笼罩住她,使她从暖呼呼的激情中冷却下来。
“辛公子”兰熏惊惶不安地低喃着,她不懂他在说什幺,也不明白他的占有欲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不过是初相识而已,不是吗?“我不明白”
nbs当他发觉自己的失控后,辛耕昊猛然退离她身边,然后拿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兰熏,你仔细看着我。”
这时兰熏才看出原来他脸上戴的是人皮面具,若不是他主动揭下面具,她恐怕一辈子也瞧不出来,只怪他把面具制作得太精巧了,一般人的肉眼根本分辨不出真伪,难怪他会有恃无恐地出现在她家公子面前。
当赞叹完他的面具后,兰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真实脸孔所吸引,辛耕昊不再平凡无奇,相反地,他有一张充满男性魅力的脸庞,不像耕晁那幺俊美无俦,但是他那刚硬冷峻的线条却极具个性美,可惜有一道长疤划过了他的左颊,破坏了这份完美的凿刻。
“你还识得我吗?”辛耕昊的嗓音不自觉地柔了下来。
兰熏皱起可爱的俏鼻。“辛公子以前见过兰熏吗?怎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辛耕昊沉思地摸了摸脸上的疤,俊脸上闪过一抹极快的变化。“那你总该记得我脸上的疤吧?”
兰熏再仔仔细细瞧他一眼——
“咦你是那位刺客大哥!”兰熏忍不住诧异地轻喊出声,突然从他那道眼熟的疤忆起他的身分。
十年前,当她还是一名小丫鬟的时候,曾在公孙山庄的后山救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那时她年幼得分不清事情轻重,根本不晓得这名刺客把公孙山庄闹得天翻地覆,她只知道不能让他流血致死,所以她偷偷将刺客藏在一个只有她知道的隐密山洞内,以躲过所有的追缉人马。
这是她长那幺大唯一一次背叛公孙家,直到如今这件事仍让她有些内疚,她实在不该吃里扒外的。唉!
“你总算记起来了。”辛耕昊语气干涩地瞟她一眼,她居然那幺困难才想起自己,他可是对当年那个救命小恩人惦记至今,他还记得那时候的小兰熏善良可爱,带有一种天真热诚的傻劲,明知道他可能活不了,仍然执意要将他扶到山洞内,她小巧的脸蛋因为用尽全力而涨得通红,而这一幕他永远也忘不了。
对一个刺杀失败、心情饱受挫折的垂死年轻人而言,她的帮助无疑是他生命中一道新的曙光——令他重生。
“辛公子,你后来怎幺消失了?”她以为他被狼群拖走分食了,害她还为他难过了一阵子呢!
“祈叔找到我了。”辛耕昊静静地承认那段不堪的过往,他那时确实是被恨冲昏了头,太过冲动了。
当他学成“玄天秘籍”所记载的武学后,便自信满满地上“公孙山庄”报仇,可惜他的武功虽高,却敌不过他们公孙家的围攻,在得到那次的教训后,他便利用苗疆的天然毒物,积极地习毒,他知道光靠武功是无法除掉仇家的,还得靠精密的计谋与毒功,在他一一除掉当年共谋的仇家后,现在只剩公孙家了。
“噢!”兰熏那灵动的俏眸转了转,突然了悟他的用心了。“我懂了,辛公子是为了报恩,所以才要娶兰熏为妻,对不对!”
辛耕昊意味深远地盯着她的娇颜瞧,不否认也不承认。“随你怎幺说都可以。”
哇!他为了报恩,竟然拿一本无价的武功秘籍去换她,然后还说要娶她为妻。他还真是用心良苦耶!
“辛公子,其实你大可不必这幺做,兰熏在公孙家过得很好,一点都没有受苦,而且我与我家公子情投意合,不久就要”她的翦水大眸漾满柔情的爱恋。
辛耕昊那阴沉的黑眸射出妒意的光芒来。“你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不准你再提起那男人的事。”
兰熏惊恐地张圆了小嘴,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离去。
老天!她到底是上了什幺样的贼船啊?
“天老爷啊!堡主怎幺气成这样啊?”
胡大娘站在门口,惊魂未定地猛拍胸口,她刚才一时闪避不及,圆胖的身子差一点被撞倒了。
老天!她伺候堡主那幺多年了,还未见过他脾气那幺失控呢!
兰熏眨动着清澈无辜的美眸。“夫人,我也不清楚辛公子在气什幺。”她见这老人家外表福态,衣饰打扮不差,以为她是辛耕昊的家人。
“哟!别这样叫我,我可担当不起啊!”胡大娘笑咪咪地步入房中,心里盘算着要添哪些家具才够用。“我是孤鹜堡的管家胡大娘,以后姑娘若是有什幺需要,尽管吩咐我没关系。”
“胡大娘,你好。”兰熏露出乖巧甜美的笑容,试着讨好这里唯一对她友善的人。
胡大娘朝她满意地颔首,看到她那净灵脱俗的外貌及有礼得体的对应后,她才认同她有资格当堡主夫人,虽然表面上她只是小小的管家而已,但她的另一层身分却是辛耕昊的奶娘,所以她在“孤鹜堡”的影响力可不小啊。
“好了,兰熏姑娘,我带你四处瞧瞧。”胡大娘带着她边走边谈。“五天后你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了,我会协助你尽快熟悉孤鹜堡的一切事务。”
兰熏满是困扰地停在曲折的长廊上。“胡大娘,我知道这样做实在有负辛公子的厚爱,可是我真的不能嫁给辛公子,求你帮我跟他说清楚,好不好!”唉!事情怎幺会发展得那幺莫名其妙,她根本不想嫁给辛耕昊,她爱的是她家公子公孙滔呀!
胡大娘诧异地望着她。“你不喜欢堡主?”她真是不知好歹啊!有多少姑娘家想破了头,就是想当上堡主夫人她收养的义女思霜就是如此,而这小姑娘竟然拒绝这项殊荣。啧!
“也不是啦!”兰熏不好意思直说她已有意中人了。“我对辛公子认识不深,这幺快就成亲好象太轻——”
“呵兰熏姑娘,你担心太多了。”胡大娘笑呵呵地截断她的话。“堡主绝对是一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男人,你别被他那阴森冷僻的模样给吓到,其实他只是压抑太多、不擅言辞罢了,等你认识他久了,自然就会习惯他的个性了。”
“可是”
“别可是了,我们堡主对你那幺好,你可千万别辜负了他。”胡大娘那细长的笑眸中闪着警告般的精光。
突然,一个娇俏曼妙的身影从外头跃进曲廊内,打断她们两人的谈话。
“娘,她就是那个要嫁给堡主的婢女啊?”思霜语含轻蔑地瞄了瞄兰熏,对她的横刀夺爱不服气极了。
只见她身着苗族特有的艳丽服饰,打着赤o的双足,秀发、手腕及脚踝都戴有叮叮咚咚的纯金小饰品,那些饰品不但听起来清脆悦耳,就连看起来都十分秀致可爱,把她衬托得更加特殊迷人。
“霜儿,不得无礼。”胡大娘严厉地指责她的义女。
“娘”思霜娇嗔地跺了一下赤足。“她只不过是个下人,能不能嫁给堡主都还是未知的事,你干嘛对她那幺尊敬啊!”“霜儿,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分,你也只是个下人而已,我不准你胡说八道。”思霜就是被她宠坏了,加上祈爷和堡主兄弟对她的聪慧另眼相看,才会让她老是以未来的堡主夫人自居,忘却了她本来的身分。
由于当年的那场血战,使她失去了老伴与女儿,她本来痛不欲生,但是在迁搬到苗疆后,她无意间发觉有一名孤女与她的女儿霜儿容貌相似,使她人生又燃起了希望,于是她收养了这名苗族的孤女,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一样宠爱、教养,却没想到因此而纵容出她刁钻的脾气来。
唉!她错了吗?
“娘,霜儿是你的女儿耶,你怎幺尽帮着外人啊!”思霜皱起俏鼻,撒娇地偎在胡大娘身边。
“你啊!”胡大娘无奈地怒瞪她一眼,转向兰熏惭愧地道︰
“兰熏姑娘,都怪我没教导好女儿,我代她向你道歉,请你别把她的无礼放在心上。”
兰熏赶紧轻摇螓首。“没关系!我不在意。”那名姑娘并没有说错话啊,自己确实只是个下人而已。
而且她希望这个身分能持续下去
沐浴饼后,兰熏无聊地坐在桌旁,以皓腕支撑着雪白的额际,一脸疲惫地等待辛耕昊回来,纵使她累坏了,也不敢在这种情况不明的时候上床休憩,她还是跟辛耕昊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大约是子夜时刻,辛耕昊才步入自个儿的房间。
他瞧见兰熏趴睡在桌上,向来冷硬的脸庞出现了一抹柔情,他轻柔地抱起兰熏,却因此惊醒了她。
“辛公子”兰熏迷迷糊糊地睁眼望他,那娇柔的嗓音是沙哑的。
辛耕昊将她的娇躯放置在床铺上,替她盖上被子。“快睡吧!”
他宽衣后,便躺在她身旁,将她搂进怀里。
“辛公子,我们不能同睡一张床。”兰熏被他亲密的举动吓得完全清醒了,她连忙挣脱他的怀抱,缩进床铺的最角落。
辛耕昊的冷眸转为沉暗。“为什幺不行?在山洞的那晚,你不也是跟我睡在一块!”
“那不一样,那时我以为辛公子不近女色,才会”兰熏涨红了粉颊,这男人说话怎幺那幺粗鲁啊!
辛耕昊寒飕飕地哼了一声,充满占有欲地发出命令。“过来,兰熏。”
兰熏忐忑不安地以眼眸余光偷瞄他,似乎在评估他口气中的真实性,与她自己躲过这一劫的可能性。
“同样的话别让我说贩的独子章绍文,昨晚不知谁给他引的路他竟然偷偷潜进我们孤鹜堡,打算杀死你替他父亲报仇,幸好巡逻的家丁机伶,一发现他的踪影后,立即唤醒我,我才得以制伏这个章绍文。”
“夺魂掌章贩的儿子”辛耕昊瞇起了僻冷的厉眸,打量眼前这张稚嫩的脸孔。“还是个孩子嘛!”
“我要杀死你这魔头!”章绍文激动地抓住铁杆,年轻的面孔扭曲了起来。“我要替我父亲报仇”
“住口!”祈武严厉地喝斥他,一双老眼赤红了起来。“耕昊杀死你父亲,你就要找他复仇,那你父亲杀害他们兄弟百余位家人,他们是不是也要杀死你全家才公平啊?”牢房两侧的火炬被风吹灭了一下,又立刻熊熊燃起。
祈武那厉声的质问一说出口,整间牢房便弥漫在一股诡谲却又悲伤的气氛中,就连初闻此事的思霜都饱受震撼。
“你胡说!”章绍文气急败坏地猛跳脚,压根儿不信他的鬼话。“我父亲为人正直,才不会滥杀无辜呢!”
“哼!若是为了玄天秘籍,什幺不可能的事都变可能了,你父亲贪图秘籍,与一群江湖人物结伙,以卑鄙的手段屠杀我们辛家堡的人,我们只杀你父亲报仇已经算很客气了。”辛耕晁年经气盛,话才刚说完,他那俊美的面孔就已经充斥煞气了。
章绍文傻楞楞地瘫坐在地,嘴里喃喃念着:“我不信我不信”
难怪每当他问起父亲的死因时,他母亲总是有所回避,不愿多谈,而且还一直劝阻他打消报仇的念头,原来当年是他父亲的错
“鬼才管你信不信。”辛耕晁难掩轻蔑的神情。“凭你那三脚猫功夫,居然还想报仇雪恨。哼!回去多喝几年奶再来吧!”
“耕晁。”辛耕昊冷静地制止他的口不择言。“不用跟他讲那幺多了,你没看他已经傻住了吗!”
“是!大哥。”
辛耕昊环顾一下四周幽暗的环境。“走吧!到外头来,我有事交代你们。”
他率领大家走到一处最近的雅厅,坐了下来,偏厅内除了有祈武、耕晁、胡大娘外,还有爱凑热闹的思霜。
“大哥,你有什幺事要交代?”辛耕昊的一沾到椅子,就摩拳擦掌地问。“是不是要把那小子交给我好好教训一番?”
辛耕昊面无表情地横睇他一眼。“不是!我要你负责问出他是怎幺找到孤鹜堡的位置,但是不准伤害到他。”
“孤鹜堡”的位置特殊神秘,又有苗人忠诚地守护着,寻常人是不可能发觉的,更别说是上门踢馆了,除非有熟人带领
“大哥,这有什幺好拷问的!我敢肯定一定是兰熏那女人泄露出去的。”辛耕晁一副“我早就猜到”的得意嘴脸。
“耕晁,你别老是把矛头指向兰熏。”辛耕昊以一种轻柔却又紧绷的口吻警告他。“兰熏一直待在孤鹜堡,不可能有机会把秘密传出去的。”
老实讲,他对耕晁一直敌视兰熏的态度已经感到不耐烦了,耕晁的行为就好象不成熟的小孩子一样。
在场所有的人面面相觑,没有人敢率先开口,告诉他其实情况。
辛耕昊看了,那对黝黑的星眸霎时蒙上一层精光。“你们想说什幺就直说吧!”
“其实,那女人在大哥走后的那个晚上就离开了,大概是去衡阳通风报信了吧!”辛耕晁的口气有些防备。
因为先前就是他一时失言,透露太多机密给兰熏,才会使得她连夜离开“孤鹜堡”去向公孙家提出警告。唉!如果他们的计画出了差错,那幺他得负上一半的责任,谁叫他的嘴动得比脑子快呢!
“兰熏离开了?”任辛耕昊再怎幺猜想,他也没料到兰熏会离开“孤鹜堡”“有没有派人四处搜寻!”该死!他才离开几天怎幺就发生那幺多事了?
苗疆这地区的天险甚多,稍一不小心就会步入险地,兰熏对苗疆一点都不熟,怎幺会突然离开“孤鹜堡”呢?
“当然是有啊!不过她是存心要离开的,我们怎幺可能找得到她!”
在耕晁那清朗的嗓音下,思霜的小手紧张地捏住自己的裙子。完了!完了!她怎幺有一股不妙的预感呢?
“存心要离开?”像是抓到耕晁的话柄一样,辛耕昊的黑眸若有所思地眯了起来。“你怎幺知道兰熏存心要离开呢?”
“大哥,我也是猜的呀!”辛耕晁耸了耸宽实的肩膀,连忙摆出他最无辜的面孔来。“那女人把东西全带走了,可见得她早有预谋。”
辛耕昊的俊容一沉,寒飕飕的嗓声挟带了一丝愠怒。“你还不说实话!是不是你把兰熏逼走的?”
“耕昊,我看你是误会耕晁了,他怎幺可能逼走你的妻子呢!”表面上,祈武是做公道的和事佬,不过他的心里还是偏向耕晁。
辛耕昊沉默不语,只是以一双冷硬的眼神直勾勾瞪着耕瞪着耕晁,把他盯得坐立不安起来。
“大哥,我真的没有逼走那女人。”耕晁沉不住气地避开他的目光。“我只是不小心说出我们的计画,我哪知道她会连夜离开孤鹜堡啊!”什幺计画啊?思霜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不过,听到他们的口气,她愈来愈担心自己铸下大错了!
“看来她是跑去衡阳向公孙家报警讯。”祈武谴责地望向他。“唉!胞晁,你怎幺不早一点说出来呢?我们也好提早做打算啊。”
辛耕晁后悔地低着头,以眼角余光偷看一下耕昊。“我怕大哥生气嘛。”
“兰熏对苗疆的地形不熟,不可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除非有人指引她。”辛耕昊努力压下心中那股沉痛与失望,强迫自己仔细思索对策,好降低“孤鹜堡”可能受到的伤害。
兰熏最好别背叛他,否则他就得被迫杀死她了——不论他狠不狠得下心来,他都得给大家一个交代。
突地——
“是我告诉她捷径的。”思霜逼不得已地坦然承认了。“对不起,如果我早知道事情会变得那幺严重,我就不告诉她了。”
唉!她真的会被那女人给害死。思霜的心底忍不住叫苦连天。
“思霜,这也不能怪你,你又不知道我们的计画,怎幺可能防备得了兰熏呢!”祈武有些头痛了。
“对啊!她一直说要去衡阳警告她的朋友桂馥,人家不疑有诈,就告诉她安全离开苗疆的途径罗!”想到自己竟然遭到小人利用,思霜心里就呕得不得了。
“桂馥”辛耕昊沉吟一声。
他大概知道是怎幺回事了。
辛耕昊孤身前往衡阳。
一到衡阳,他毫不意外地发现城里城外全是江湖人物,于是,他放弃在客栈投宿的念头,直接前往“公孙山庄”
只见“公孙山庄”那美丽的庭园早已残破不堪了,东塌一角,西焦一块的,可见得已经有不少武林人物耐不住性子,偷袭“公孙山庄”了。
辛耕昊满意地颔首,将搜寻的目光移向庄外围观的人群。
果不其然,他瞧见一个熟悉的纤细娇影正站在围墙外探头探脑的,他忍不住松了一口气,悄悄住兰熏的位置走去。
“你在找什幺?”温热的气息吹向她细致的颈间,也嗅进她那淡雅的清香。
“喝!”兰熏吓退了一大步,直觉要拔剑教训此人。哪里跑来的登徒子啊?
辛耕昊戴着人皮面具的脸毫无表情,其实心里相当满意她的反应。“几天不见,你就不认得我啦?”
“耕耕昊!”兰熏听到他那低沉的男音,便开开心心地扑进他的怀中。“你来啦!”
原来他戴上与前次不同的人皮面其,难怪兰熏没有认出他来,还差点出手宰了他。
辛耕昊听似冷淡地经哼一声,就转身离开这人多口杂的地方。
兰熏呆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将小手讨好地塞进他的大掌内,然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怎幺了?”
辛耕昊没有出声,漆黑的冷眸不悦地扫了她一眼后,直接往僻静的树林深处走去。
兰熏望着眼前的古木愈来愈巨大,而周围的吵杂声愈来愈细微时,她甜美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
“耕昊呃你是不是在生人家的气啊?”兰熏试探地问。
最后,辛耕昊停在一棵苍翠的巨木前。他双手环胸,背靠着树木,阴郁地瞥着她那不安的俏容。“你说呢?”
他是该好好惩罚一下他这爱乱跑的小妻子了!
兰熏睁大明眸,在他前后左右认真地瞄来瞄去,可惜他戴着人皮面具,她根本看不透他脸上的表情,只能以他冷漠的态度与冰冷的口气来猜测了。“嗯你好象很生气耶!”
“我是气炸了!”辛耕昊的嘴严厉地抿了起来。她该庆幸苗疆到衡阳的路途遥远,让他的怒气慢慢沉淀下来,不然她的小就不保了。
“噢!”兰熏露出傻呼呼的甜笑,软言软语地拍拍他的胸膛。“别气!别气!气坏身子就划不来了。”
辛耕昊一把攫住她那安抚的细腕,狠狠把她的娇躯揽在身前。“你见鬼的跑来这里做什幺?”
吁!一直到现在真真实实地抱住她的娇躯,他才知道自已有多担心她、想念她。
兰熏舒服地依偎在他结实的躯干上,亮晶晶的双瞳期盼地瞅着他瞧。“人家担心桂馥的安危嘛!”
“你这样看着我是什幺意思!”阴沉冰炼的嗓音自他的齿缝间逼出。
“人家站在外头已经快一天了,一直找不到机会进去山庄,你可不可以带人家进去啊!”虽然她曾在这里当过婢女,也知道一些进去的门路,但是外头的气氛实在太剑拔弩张了,害她不敢冒失地随便乱动,要是她把敌人带进山庄,那岂不是对不起公孙家了?她虽然不齿公孙家的卑鄙手段,但她也不想害他们毁灭啊!毕竟公孙家曾经对她有养育与栽培之恩呀!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站在一旁,不要插手此事。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样要求我?”辛耕昊的眼神一冷,气得推开她身子,转身就要离开她。
“耕昊,你先别生气嘛!”兰熏那软绵绵的柔躯又帖了上去,她赖皮地圈住他的颈项,打算先拖住他的脚步再说。
辛耕昊停下脚步,身躯绷得十分僵硬,拿她耍赖的小动作一点办法也没有。
兰熏那溢满仰慕的黑瞳燃着期待的光芒。“耕昊,你的武功那幺高,就帮人家一个忙嘛!你一定可以随随便便带我进去,不被人发现的。”
其实跟他相处那幺长的一段时间里,兰熏一直感觉到他的武功高深莫测,只是她不清楚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而已。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什幺?”她竟敢要求自己护送她进入死敌的家。这女人真是可恶透顶!
他都还没有开始惩罚她,她就提出这种荒谬的要求来!简直不要命了!
“我在请求你帮忙啊!”兰熏歪着可爱的头颅瞄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人家想进去警告桂馥嘛!”
辛耕昊恼怒地瞪着她那理直气壮的态度,快快然地问:
“你凭什幺以为我会帮你?”真不晓得她那旺盛的信心是打从哪里来的!
被他这幺一说,兰熏的小脸突然垮了下来,她失望地放下双手,微微退离他那坚实的身躯。“噢!对不起,是我太一厢情愿了。”
“你知道就好。”辛耕昊皱了皱眉,将她那柔软的娇躯拧了回来。
兰熏像是毫无所觉般,继续专心地叨念下去。“我只是在想现在的气氛那幺紧绷,公孙山庄里一定戒备很森严,我要是冒然地闯进去,搞不好会遇到拦阻,要是被庄里的守卫莫名其妙砍上一刀,那不是很冤枉——”
“够了!”辛耕昊背脊发寒地喊住她的絮絮不休。“我不准你进去公孙山庄,你马上跟我回孤鹜堡。”
兰熏那清灵的娇颜一皱。“耕昊,我知道你是为我的安危着想,可是我不想做一个背弃朋友不义之人,如果你的朋友有难,我相信你也不会弃他于不顾吧!”
她虽然出身卑微,但还是懂得做人要讲义气的道理,更别说桂馥在她心目中的特殊地位了——她是她这辈子最要好的朋友。
“你不用说那幺多,我不会让你进去冒险的。”辛耕昊严厉地绷起下颚,那刚硬的嗓音透出不悦。
“如果你愿意陪我进去,就不算冒险啦!”兰熏谄媚地涎着笑颜,撒娇地摇摆他的大手。“拜托你嘛!好不好!”辛耕昊挨不过她温柔的撒娇,内心交战了许久,才僵硬地颔首同意。“等你见过你的朋友后,我们明天立刻离开这鬼地方,不准你再有任何借口。”
“嗯!谢谢你。”兰熏欣喜得点头如捣蒜,自然没有任何意见。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哦!遇到了一个疼惜自己的良人。
见到她那灿烂的笑靥,辛耕昊再也按捺不住思念之情,饥渴地覆上她那香甜的粉唇,炽猛地狂吮她
兰熏被他吻得脑袋瓜子一片空白,只能柔顺地帖在他发汤的身躯,任由他大胆地深吻下去。
长吻过后。
辛耕昊抱着兰熏坐在树荫下,粗喘的气息慢慢缓和下来。
而兰熏的恢复则没有他那幺快,她晕陶陶地瘫软在他的腿上,过了很久才发觉他的不对劲。
“耕昊,你怎幺了!好象有心事的样子。”兰熏关心地询问。他从末表现得那幺自制过,这一点都不像他嘛!
“兰熏,你老实告诉我,你在来衡阳的路上,有没有向人透露孤鹜堡的位置!”辛耕昊以沉思的目光梭巡她的面部神情。
“没有啊!事关大伙儿的安全,我怎幺可能说出去呢!”兰熏摇了摇螓首,一脸纳闷地问:
“发生什幺事了?”
“在你离开的绍文了。“等我们回去后,再找出那个背叛者就好了。”
兰熏放心地吁了口气。“那我就安心了。”
当夜。
“公孙山庄”冒出了火舌,一片美丽的房舍全陷入火海中。
打斗声中交杂着哀嚎与痛骂声,及唤人灭火的呼叫声,整个场面看起来热闹,却也触目惊心得很。
辛耕昊环着兰熏立在远处的树干上,擒着冷笑观赏山庄内的惨烈厮杀,心里痛快极了。
整整等了二十年,他终于可以为辛家百余条人命复仇了!
而一旁的兰熏急得香汗都冒了出来,偏偏她无计可施,只能站在他身旁干着急。糟了!他们怎幺那幺快就打了起来?她都还没进去警告桂馥呢?万一她呆呆地奋勇抗敌怎幺办!
兰熏勉强忍耐一下子,可惜辛耕昊依然没有行动的打算,使她忍不住扯了扯他的深色衣袖。“耕昊”
“嗯”辛耕昊心不在焉地回应她一声,凌厉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山庄内的劫掠打杀上。
“我们什幺时候进去啊!”兰熏那娇美的脸蛋上充满焦急。“再拖延下去就来不及了。”
听到她那焦虑的语气,辛耕昊才总算把眼神移回到她身上,他沉稳地安抚道︰“兰熏,你先别急,我们这时候进去已经来不及了,不如在外头观看结果吧!”
“不行啦!人家不能放弃桂馥。”兰熏一脸坚定地抿起朱红唇瓣。“而且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食言。”
“兰熏,就算我们现在进去也没有用了。”辛耕昊的口气万般无奈。“乖!不要闹了好不好!”“哎呀!你不帮忙就算了,我自己进去!”兰熏冲动地撇下他,飞快跃下高耸的树木,往焚烧中的“公孙山庄”奔去。
“兰熏!”辛耕昊恼怒地低咒一声,连忙追了上去
可恶!这丫头愈来愈无法无天了!等到他逮到这丫头后,一定要狠狠打烂她的小!
兰熏直接奔向西侧那幢独立的小楼,因为那是山庄里唯一没有冒火的地方,同时也是“玉面公子”公孙滔的居处。
她灵巧地从小楼的窗子跃进屋内,却发觉自己闯进了一个剑拔弩张的大场面中——
只见一群凶狠的武林高手持着刀剑,将公孙父子紧紧包围住,而他们两人身上都已伤痕累累、染满鲜血了,看来他们父子是经过一场激战后,才被逼到这处小楼来的。
在场所有的人全分神望了兰熏一眼,见她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具威胁性后,又将注意力转移回去了,只有公孙滔多看了她几眼。
“公孙冀,你们父子是敌不过我们的。”一名相貌堂堂、身材魁梧的老汉率先出声。“你还是乖乖将秘籍交出来吧!”
公孙冀愤恨地啐他一口。“呸!阎老贼,你别妄想了,我宁愿把秘籍带到九泉下,也不会交给你这无耻小人。”
“公孙老弟,你这样说就伤感情了。”“幻影刀”阎厉平捻着胡子笑了。“如果当初你得到秘籍的时候,愿意分给我这结拜大哥参考一下,那你今天就不会落到如此狼狈了。”
“哼!我们千辛万苦才得来的秘籍,为什幺要分给你看?”公孙冀一脸憎恨地怒瞪阎厉平。可恨啊!
直到今日,他才看清阎厉平的真面目,他平常与自己称兄道弟的,没想到现在居然带头杀入公孙家。唉!他真是瞎了老眼了!
倏地——
“阎兄,别跟他废话那幺多了。”一旁的姚元森出声提醒他。“快逼他把秘籍交出来。”
他们之所以还未将公孙父子赶尽杀绝,就是想软硬兼施逼出秘籍来,要是他们将秘籍藏在别处,那杀死他们父子根本没有用。
此时,辛耕昊在没有惊扰众人的情况下,悄悄走到兰熏身旁,把聚精会神的兰熏给吓了一跳,不过兰熏立即开怀地投入他的怀中,但是辛耕昊却板着脸移开身躯,不让她粘过来,以惩罚她刚才的不听话。
而一直留意周遭情势的公孙滔,看到他们这一幕后,突然灵光乍现,想出了一个计策。
在场中,阎厉平继续和颜悦色地劝道︰
“公孙老弟,你还是干脆交出秘籍来吧!也许我会看在你平时待我不错的分上,替你跟大家求个情,饶过你们父子两。”
“放屁!”公孙冀暴躁地纶起长剑,就要冲了上去。
“爹!您冷静一点!”公孙滔连忙拉住他的身躯,附在他耳边低语。
公孙冀听了儿子的话语后,勉强按捺住冲动的性子,只是一双冒火的大眼仍然死瞪着阎厉平不放。
阎厉平看见他们那鬼鬼祟崇的举动后,反而扬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公孙贤侄,你不用白费心机了,你们要等的救兵永远不会来了,公孙家现在只剩你们两个活口而已,其它人全死光了。”
“你你这狗贼!”公孙冀怒红了眼眶,再也忍不住地挺剑刺向阎厉平。“还我妻女的命来”
于是,一场大混战登时展开了。
公孙滔见情况不对,立即萌生脱逃之意。“爹,您撑着点,孩儿去外头搬救兵。”话才说到一半,他就已纵身跃过包园的人群,直接往兰熏的方向扑过去。
兰熏骇得小嘴微张,傻楞楞地看着他冲过来。
“兰熏,还不助本公子退敌!”公孙滔大喊一声,把呆住的兰熏推往场中间,暂峙牵绊住那围拥而上的武林高手,一来可以拖延一些时间;二来可以试探出在旁边冷眼旁观的男人是不是辛耕昊。
“啥?”兰熏那呆愕的双眸散发出惧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刀剑就要刺穿自己的身躯了
“兰熏!”辛耕昊脚踢身旁的桧木椅,阻拦公孙滔的脱离,同时冷静地连挥数枚暗器,击开要砍向兰熏的锋利兵刀。
所幸场中各家高手的目标都不在兰熏,他们的兵器被击歪后,立即锲而不舍地追击公孙滔,根本没把兰熏看在眼中。
“你有没有受伤!”辛耕昊皱着眉将她拉离战场,直到此刻,他的冷静才崩溃,那低喃的嗓音中显现了他的担心与懊悔——他刚才要是把兰熏搂在怀里保护她,她就不会遭受危险了。
“没事。”兰熏将小脸埋入他那安全的胸膛,闷闷地摇头。“我只是感到难过,原来公孙滔是这幺卑鄙的男人。”
他竟然为了保命,不但把她这弱质女流推入场中,而且还打算拋下一向宠溺他的老父。真是令人心寒啊!
“你没事就好。”辛耕昊轻经啄吻她的头顶,索性抱着她观看场中的恶斗,以免她又“飞来横祸”
公孙滔年轻力壮、武功不差,勉强应付敌人还不成问题,但是他那年迈发福的父亲就惨了。
不久——
“啊”公孙冀发出惨叫声,便惨死在乱剑之下了。
“爹——”公孙滔的俊脸一白,那凄厉的喊叫声中不见多大的悲伤,反而是恐慌居多,如今只剩他一人孤军奋战了。
从这险恶的局面来看,难不成他公孙滔真的要命丧此地?
不!不会的!只要他手上还握有“玄天秘籍”他们就不敢杀他“玄天秘籍”就是他的保命符!
公孙滔慢慢冷静了下来,他一边沉着应战;一边仔细思考脱身之策。
“公孙贤侄,你爹已经倒下了,我看你还是乖乖投降吧!”阎厉平以眼神示意众人放缓攻势,再次苦口婆心地劝道:
“你何苦为了一本秘籍,连命都弄丢了呢?只要你将玄天秘籍原封不动地交出来,我保证放你一条生路走。”
“阎世伯,你们总得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吧!”公孙滔眼见无法力敌,只好尽量拖延一点时间。
众人听到他的语气有软化的趋势,不禁面容一喜,纷纷停下手边的招式,贪婪地等待公孙滔把秘籍献出来。
公孙滔以长剑支撑着疲惫的身子,极力争取休息的时间,就在这个时候,他瞧见兰熏正亲密地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心中忍不住又气又嫉——兰熏这女人不但没有帮助他退敌,还当着他的面跟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简直没把他看在眼里嘛!
还有,她身边那个男人更是可疑,竟然不动声色地旁观这一切,没有半点想要抢夺秘籍的冲动,这实在有些诡异!莫非他就是“百毒魔君”辛耕昊!而这一切全是他一手计画出来的?
现在仔细回想,当初那魔头简直是主动把秘籍送上门来,而自从他们公孙家得到那本秘籍后,就一直灾祸不断,他们明明口风守得紧,却仍然被外面的人知道了,可见得那魔头是有计画地要陷害公孙家
“小子,你考虑够了没!”姚元森不耐烦地打断他的沉思。
公孙滔眼中闪现出狰狞冷酷的光芒。“要本公子交出玄天秘籍不难,你们谁先杀死辛耕昊那个魔头,我就把秘籍交给那个人。”
“公孙贤侄你别开玩笑了!阎厉平皱起了灰白的浓眉。“我们连那魔头的巢穴在哪里都不知道,怎幺取他性命啊!”公孙滔那俊净的脸庞露出一抹阴险的笑。“那魔头不就近在眼前吗?”他以剑指向戴着人皮面其的辛耕昊。
众人一阵哗然,又惊又惧的目光几乎不敢直视那传言中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几个怕死之人甚至开始拼命服用身边的解毒药粉。
“你们敢动手吗?”辛耕昊不否认,也不承认自己的身分,只是轻蔑地反问他们一句。
在场的武林人物虽然都武功高强,但是没有人有自信能逃得过辛耕昊那无影无形的剧毒,于是所有的人全都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辛辛大侠,你怎幺会出现在这里!”在众人的推举下,阎厉平只好小心翼翼地出声了。
辛耕昊在阴暗的角落冷冷一笑,压根儿不畏惧公孙滔的毒计,不过,他对公孙滔能认出自己来倒有些意外。他不笨嘛!
辛耕昊低峭着低沉的嗓音。“看戏。”
那他们的性命就没有危险罗!
nnb听到他那冷漠的答案后,众人心里头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这喜怒无常的魔头这回没有发怒,不然大家就惨了。
只有兰熏忍俊不住地埋在耕昊胸口偷笑,瞧他们吓成这副屁滚尿流的德性,她真不懂耕昊究竟有什幺好怕的?
众人那充满惧意的模样惹恼了公孙滔,只见他冷嘲热讽地激道︰
“你们那幺多人,还怕那魔头做什幺?只要你们一拥而上,轻而易举就可以制伏那魔头,到时候别说他身上的解药,就连我的玄天秘籍都是你们的。”
有道理耶!大伙儿的心绪开始犹疑不定,突然——
“幻影刀”阎厉平挥手喝道:“姚老弟,你看住鲍孙贤侄,其余的人跟我一起上。”
“好!大伙儿一起上!”只听那齐喝声雄壮威武,但是却没有人敢率先出手,只因辛耕昊的魔名过于响亮,大家都不敢轻率招惹他。
兰熏生平头一遭遇到这幺惊险的场面,不禁有些害怕地经拉辛耕昊的衣衫。“耕耕昊,我们还是离开吧!”她那细小的声音微微发颤,她心里头后悔得要死——早知道她就不要任性地闯进来了。
辛耕昊语气干涩地安抚她。“别怕!他们不敢动手的。”
怪了!这丫头平时根本不怕他这大魔头,也没有把他那据说是乖戾的脾气看在眼里,她怎幺会被这种小场面给吓到呢!
“为为什幺?”兰熏频频深呼吸后,才勇敢地拔出腰际的宝剑,打算与他并肩作战。
辛耕昊那讥讽的黑眸冷吟地扫了他们一眼。“他们怕我的独门剧毒。”
其实,他并没有打算使出毒功,一来他与这些人并无恩怨;二来他想借助他们之手除掉公孙滔,毒晕这些人对他没有好处。
阎厉平等人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白,语气也跟着不爽起来。“辛耕昊,我们虽然怕你,但你只凭着那不入流的毒功,也没什幺好光彩的。”
辛耕昊的眼眸绽出一道寒光。“哼!有本事就别逞口舌之快。”
在场全景纵横江湖的成名高手,哪经得起他的嘲讽。
“上!”一群人就这样咬牙切齿地攻向辛耕昊与兰熏。
辛耕昊暗咒一声,只好把衣袖一挥,暗藏在袖中的迷魂粉便飞撤出来,把那此人全迷昏了——包括公孙滔。
“你你”兰熏瞪圆了难以置信的明瞳,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怎幺耕昊这幺随手一挥,这堆人就像烂泥一样倒了下来!太不可思议了吧!
“我怎幺样!”辛耕昊的黑眸警告地眯成一条缝,她要是敢再随便说话,他非得拍烂她的不可。
兰熏机警地捂住小嘴,把剩下的话全吞了回去,只剩一双委屈的大眼睛转来转去。她到底是哪里惹到他啦!
“哼!”辛耕昊冷哼一声,直接越过那些横躺在厅内的人,往公孙滔所躺的位置走去,然后拿起屋内唯一幸存的花瓶,浇了他一头的冷水,等待他自己清醒过来。
而兰熏则小心翼翼地跟随着他,忍不住好奇地问:“耕昊,我刚才怎幺没被迷昏啊?”
“我们站在上风处。”辛耕昊摘下人皮面具。
公孙滔在眨动眼睫毛的同时,看见了他拿下面具后的真面目,不禁沙哑地问:
“我们公孙家与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这样陷害我们!”这魔头脸上的疤痕特殊,所以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更别说是与他结下深仇大恨了。
“二十年前,你祖父为了得到玄天秘籍,率人灭了我们辛家,不论男女老少,共有一百多条人命死在那场灭门惨案中,如今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辛耕昊冷冽地笑了,但笑容中却充满苦涩。
“辛兄,那是我祖父老糊涂了,才会铸下这种大错,可是他老人家在五年前就逝世了,你何不就让此事过去呢?”公孙滔逐渐摆脱了昏眩,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
该死!这魔头的迷魂粉真是厉害,就连像他功力那幺深厚的人都招架不住。
“你说得倒是容易。”辛耕昊阴沉沉地摇头。“可惜我深信父债子偿的道理,你们全得付出代价。”
“辛兄,这根本不关我的事!你放过我吧!”公孙滔这下再也斯文不起来了他决定还是先保住性命比较重要。
“兰熏,把你的剑给我。”只要手刃这个臭小子,他的血海深仇就算报完了他就可以脱离江湖这个大染缸了。
兰熏被他的要求吓了一大跳,迟疑地问:“耕昊,你要剑做什幺!”
“兰熏,千万不能把剑给那魔头。”公孙滔那湿透的俊脸上布满仓皇。“你看不出来他要杀我吗!”
“我”兰熏心慌意乱地望向辛耕昊,见他一张冷峻的脸已呈铁灰色,不禁更加为难了。
照理讲,自己应该替公孙滔求情才对,毕竟他从前待她不薄,虽然满口花言巧语,把她骗得团团转,却也造就了她与耕昊这段姻缘;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她开口替公孙滔求情,那对耕昊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兰熏,你一定要救救我啊!”突然,公孙滔“咕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抓着她的裙摆,泪涕直流地恳求着︰“我知道你的心肠最好了求你一定要救我啊!”“公子,你别这样啊!”兰熏下意识地要扶起他的身子,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真是难看。
辛耕昊看了则眉头一皱,公孙滔好歹也是江湖上新崛起的少年英雄,没想到他竟然那幺窝囊怕死——为了要活命不惜向女人下跪求饶。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啊”兰熏俏脸霎时一白。
原来,公孙滔见时机成熟,夺走了兰熏手中的宝剑,并且将剑横在她的脖子上。“别动!不然我就宰了兰熏。”
辛耕昊懊恼地怒视着他。“你想怎幺样?”
可恶!都怪他过于大意,才会让这小子有可趁之机,要是他敢伤害兰熏,他一定会将他碎尸万段。
“公子,你真的要杀兰熏吗?”她又惧怕又伤感地红了眼眶,她真不敢相信公孙滔会利用自已来威胁耕昊,他怎幺会变得那幺邪恶呢?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闭嘴!你这见异思迁的女人没资格叫我。”公孙滔嫌憎地拧起了剑眉,转向辛耕昊要胁道:
“只要你承诺饶过我,从此不伤害我的性命,我就毫发无伤放了兰熏这丫头,你说怎幺样?”
辛耕昊那向来冷厉的瞳眸燃起戾意。“好!我答应饶你一条狗命,你可以走了!”
他生平最痛恨受人威胁了,不过为了保住兰熏,他只好稍微放弃自己的原则,以后再找机会除掉公孙滔好了。
“大哥!”
倏地,辛耕晁那修长的身影跃进楼中,一脸焦急地阻止他。“你千万不能答应他啊!”“耕晁?”辛耕昊有些诧异地望向他。“你来这里做什幺?”
辛耕晁心急得没有回答他,继续说服他大哥恢复理智。“大哥,一旦你放走了公孙滔,就等于纵虎归山,后患无穷啊!”耕昊当然知道严重性,只是
“兰熏在他手上。”辛耕昊以简单的一句话当作解释。
这时,兰熏听了,不禁感动得小嘴一扁,水眸红通通地道:“耕昊,我知道报仇雪恨在你心中的重要性,你不用管我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
“闭嘴!笨女人!”公孙滔气急败坏地斥责她。他没见过这幺笨的女人,居然连命都不想要了!
“大哥,你听兰熏都这幺深明大义了,你还迟疑什幺!快杀了公孙滔为我们死去的亲人报仇啊!”辛耕晁急切地拔出宝剑,递给他的大哥。
“不要说了。”辛耕昊始终没有接下他的长剑,俊脸上布满了寒霜。“公孙滔,你可以走了。”
公孙滔的双眼顿时得意地亮起,他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兰熏在辛耕昊心目中的地位,没想到那魔头还挺重视兰熏的。
“走!”公孙滔押着兰熏要离开小楼。
“纳命来!”辛耕晁长啸一声,突然石破天惊地飞身刺向公孙滔——
“住手!”辛耕昊骇然之下,以极其诡异的身法倏闪一下,在惊险万分的情势下徒手抓住了他的宝剑。
可惜,他阻挡了这把剑,却防不了身后公孙滔的偷袭。
“耕昊,小心!”兰熏吓得俏脸惨白,不顾一切地撞向公孙滔的身体,希望能减低辛耕昊受伤的可能性。
只是,来不及了!
虽然辛耕昊在听到警告的瞬间,直觉避开身子了,但是仍然被刺穿了胸口,暗红色的鲜血直流
“该死!”辛耕晁低吼出声,几乎与兰熏同时奔到耕昊身旁,根本没有人想到要去追击已逃出楼外的公孙滔。
“耕昊你觉得怎幺样”兰熏那着急的低唤声已经隐含泣意了。他可千万不能丢下她啊!
“大哥!你没事吧!”辛耕晁急切地撕开他胸口的衣衫,检查他受伤的程度。
“没事,我刻意避开要害了。”辛耕昊低喘的声音并不叫人放心。
在耕昊严格的训练下,辛耕晁不论武功、毒术与医术都得到他大哥的真传,所以他仔细查看伤口过后,也认同了他大哥的说法,安心下来了。
“大哥,我先帮你把伤口止血,晚一点再找一处安全的地方仔细处理你的伤,你看怎幺样?”
“嗯。”辛耕昊同意地颔首。
兰熏的小手紧紧握住胞昊的大掌。“我知道一个地方很安全,我带你们去。”听到耕昊没有生命危险后,她那颗傍徨的心才安定下来。
辛耕晁撕下一块布条,用力捆住他大哥涧血的胸膛,然后使劲抱起他。“走吧!此地不宜久留,就去你说的地方吧!”为了他大哥的伤势着想,耕晁只好暂时摒弃对兰熏的成见。
连绵的细雨浙沥沥下了一整夜,似乎象征着兰熏那阴霾的心境。
怎幺还不醒来!
兰熏担忧得小脸皱成了一团,两只骨碌碌的眸子直盯着耕昊的脸孔与伤口打转,他已经整整昏迷一夜了,快把她担心死了。
他们现在位于“公孙山庄”后头的一处隐密山洞内,这也就是当年兰熏藏匿耕昊的地方,这个山洞救过耕昊一次,希望这回也能助他熬过此劫。
兰熏望了山洞外一眼,发觉天色已经亮了起来。
怪了!胞晁天还末亮就下山打听消息,顺便张罗食物了,怎幺到现在还没回来!是不是在路上遇到危险了!可是耕晁虽然年纪轻轻的,但他的武功高强啊,她想不透他会遇上什幺危险
就在兰熏陷入沉思之际,洞外一声踩碎树枝的异响,让兰熏警觉地拾起宝剑,站了起来。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公孙滔一派潇洒地走进山洞,嘴角噙着冷笑。
原本他担心自已的面孔被江湖熟人识出,又引来一场厮杀,所以才在后山里躲了一整夜,后来他想到附近有一个幽静的山洞,正好可以让他躲藏疗伤,没想到他一来到洞口,就发觉辛耕昊的弟弟正要离开山洞,他在山洞附近观望了一阵子,确定那人短时间内不会回来后,他才现身。
“公子,你怎幺来了!”兰熏下意识地护在耕昊所躺的石床前,不让公孙滔瞧见耕昊的状况。
“哼!你用不着叫得那幺亲热!叛徒!”公孙滔眼中的轻蔑清楚可见,他向前跨了几步。
兰熏的俏眸一转。“公子,我并没有背叛公孙家,我也是前几天才知道耕昊的计画。”
“好!那你就给本公子退开!不要挡住我的路。”公孙滔为了节省时间,只好暂时拋下对她的不悦,打算速战速决地结束辛耕昊的性命。
“公子你要做什幺!”兰熏心底萌生不妙的预感。
“当然是杀死辛耕昊这魔头,兰熏,你还不退开!”公孙滔双眼充满杀气地拔出剑来,他只要一想起辛耕昊害得他家破人亡,就无法心平气和,他恨不得立刻杀死他。
而此时正是最佳的时机。
“公子!”兰熏面色一惨,连忙跪了下来,同他求情。“求你不要杀耕昊,他已经答应饶过你一命了,一定会说到做到,你尽管放心吧!”
惨了!论武功她一定敌不过公孙滔,偏偏耕晁又不知道什幺时候回来,她该怎幺办呢!
“兰熏,你再不退远一点,我就连你一块宰了。”哼!他堂堂“玉面公子”还需要这魔头饶命吗!只要他这时候杀死了他,他几乎可以高枕无忧。
兰熏咬着牙起身。“公子,你在杀死耕昊之前,得先杀死我才行,我绝不会拋下耕昊独活的。”她的武功虽然打不过公孙滔,但总可以拖过一段时间吧!也许到时候耕晁就回来了
“好!那我就先杀死你这贱婢!”公孙滔毫无怜花惜玉之心,一出手便是公孙家名闻天下的“追日剑法”
兰熏自小生长在公孙家,自然知道此招的厉害,还好她等于是看着这套剑法长大的,虽无反击之力,但勉强不会被打败。
突地——
公孙滔怒叱一声,单剑猛厉地斜斜切去,直取兰熏的胸腹。
兰熏被这陌生的招式吓得有些措手不及,双脚一挪,惊险地避开这一剑,但是腹部已经被划了一道血痕了。
接下来几招,兰熏愈打愈是心慌,愈躲愈是狼狈,没有多久功夫,娇躯上已经布满大小不一的浮伤了。
完蛋了!再这样屈于劣势下去,她与耕昊就死定了!胞晁这小子怎幺还不回来啊!
就在兰熏喃喃抱怨的时候,在外头游荡的浪子终于回返了。
“我来——”辛耕晁一见场面那幺危险,立刻丢下手中的东西,拔剑支持兰熏,他那凌厉奇诡的剑法立即让情势改观。
而兰熏则轻吁了口气,安心地护卫在耕昊的石床前。
公孙滔一与辛耕晁对招,俊脸立即呈现一片灰白色,只因两人的功力、招式实在相差太悬殊了,就算他昨晚没有受内伤,今天依然打不过辛耕晁,更何况他碰到的是正宗“玄天秘籍”上的剑法。
他后悔不该与兰熏废话那幺多,他应该尽快结束她的生命才对!
辛耕晁招招不离他的要害,填塞在他心中的怒气使他的剑愈加快、狠、准。
两人过招快如激星,耕晁出手更是迅雷不及掩耳,神速得让一旁观看的兰熏才眨一下眼,公孙滔便被他摆下了。
公孙滔恐惧地瞪着那柄指着脖子的长剑,止不住源自内心深处的颤抖。“别别杀我!求大侠饶小的一条命”
“哼!你就像条狗一样!”辛耕晁热辣辣地嘲骂他,充满了敌意与轻蔑。
“兰熏救我。”公孙滔又转向兰熏可怜兮兮地求饶:“快救我啊”兰熏不忍地别过小脸。“我们已经给你一次机会了,公子。”本来他是可以改头换面、重新做人的,可惜他的恶念又起,竟然想趁耕昊受重伤之际,偷偷暗算他们,实在是太可恶了!
刚才要是耕晁没有及时赶回来,那幺死的就是她与耕昊了。
“你这贱婢啊”辛耕晁一剑了结他那虚伪的生命。
他把公孙滔的尸首拖到外头后,马上关心地奔到石床边。“大哥,怎幺样了?有没有加重伤势!”
“没有。”兰熏手摀着手臂,虚弱地坐在耕昊身旁。
“那就好。”辛耕晁放心地咕哝一声,他方才还在自责自己回来太晚,让公孙滔那无耻小贼有机可趁,现在他看到大哥没事了,他总算松了口气。
此时“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传遍整个山洞
辛耕晁将目光由大哥身上望向流水处,赫然发现那是兰熏手臂滴血的声响。
“你怎幺受伤啦?”辛耕晁那清朗的嗓音流露出惊讶,他刚才忙着专心对敌,与查看他大哥的伤势,根本没时间瞄她一眼,不然他会早点发现她受伤了——瞧她那衣裙都染满了血迹,好象挺严重似的。
兰熏试着挤出一抹笑容。“没办法!我的武功不像你那幺高,根本不是公那人的对手。”
好痛哦!在全身松懈下来后,她那被剑划过的伤痕全抽痛了起来,让她痛得好想掉眼泪哦!偏偏耕昊昏迷不醒,她又不能哭给小叔耻笑,只好坚强地忍耐下来了。
“你是为了保护大哥而受伤的?”辛耕晁皱了皱剑眉,一副难以置信的口吻,在他根深蒂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他一直把兰熏视为公孙家派来的奸细,从来没给她好脸色看,他万万没想到她会舍身保护他大哥。
“嗯!”兰熏咬着泛白的唇瓣点头。
“你为什幺要保护大哥!难道你不怕死吗?”辛耕晁那俊美的脸上不解居多,无法想象她为何要这幺做?
“怕啊!”兰熏想到刚刚那危险万分的情景,忍不住打个寒颤。“我刚才怕死了。”
辛耕晁满脸困惑地搔着头。“那是为了什幺呢?”
一抹艳色红霞飞上她的嫩颊,兰熏羞涩地道︰
“耕耕昊是唯一珍爱我的人,他从不因为我的身分而看轻我,如果他死了,我大概也活不了。”
哇!太恶心了!瞧她说到眼眶含泪的模样,辛耕晁的鸡皮疙瘩不禁起了满身,他连忙丢了一瓶金创药给她。“我去外面守着,你自己上药吧!”
两天后——
辛耕昊自无止境的黑暗中清醒过来。
一睁开眼,他便瞧见自己躺在一处眼熟的山洞里,耕晁正对着他咧着笑脸,而兰熏则双手趴在石床边休憩。
“大哥,你总算醒了。”辛耕晁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欣喜。“我们快担心死了。”
辛耕昊皱了皱浓眉,实在不习惯目前这种虚弱状态。“我没事,这点小伤还不至于要了我的命。”
辛耕晁拍拍,坐了下来。“那我就放心了。”
“耕晁,我不是叫你待在苗疆,你跑来衡阳做什幺?”昏迷那幺多天,辛耕昊可没忘记他当初的交代,若不是这小子突然出现,坚持不放走公孙滔,他就不会为了救兰熏而受伤了。
所以他已经把这笔帐记在耕晁身上了。
“我在苗疆实在闷得无聊,就跑来啦!”辛耕晁毫无愧意地耸耸肩。
辛耕昊严厉地睨向他。“我吩咐你调查的事,查得怎幺样了!”这小子居然敢跟他喊无聊!
“那天大哥前脚一离开孤鹜堡,我就去地牢审问章绍文那小子了,不晓得他是突然开窍还是怎幺样,竟然老老实实招出带他入堡的就是库塔,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库塔那家伙居然背叛我们!”
“库塔!”辛耕昊那低沉的嗓音中不无讶异。在他印象中,库塔一直是个朴实勤奋的苗族青年,他怎幺会背叛“孤鹜堡”呢!
“对啊!就是库塔,为了几百两银子就把我们孤鹜堡给出卖了。”辛耕晁忍不住摇头感慨。
“唉!女人真是麻烦精!”辛耕昊的黑眸闪烁一下。“听你这幺说,库塔大概是为了思霜才犯下大错的。”早知道会变成今天这种局面,他当初就把思霜许配给库垮了。
耕晁说得对,女人确实是麻烦的东西,就连兰熏也不例外,不过他就是喜欢兰熏这种性格;一想到她,耕昊就忍不住伸手抚摸兰熏的秀发。
“原来大哥早就知道库塔对思霜有意思了。”
“嗯!”辛耕昊突然发觉自己想念兰熏的笑颜。“兰熏睡多久了!”她睡得好沉,连他们的谈话都吵不醒她。
“嫂子刚睡着而已。”辛耕晁那关心的目光落在兰熏身上。“她为了照顾大哥,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辛耕昊挑起了英挺的眉,眼中带有笑意。“你称呼兰熏嫂子!我是不是听错啦!”
辛耕晁尴尬地笑了笑。“以前是我误解了嫂子,不过,经过这次的事件后,我才了解嫂子是真心爱你的。”
“什幺事件?”
“在你受伤的第二天,公孙滔趁我不在的时候溜到山洞来,幸好有嫂子奋不顾身地保护你,不然大哥你就玩完了。”辛耕晁那俊美的脸庞充满严肃。
“兰熏有没有受伤?”辛耕昊从石床上坐起,焦急的眼神直搜寻兰熏的娇躯,见她衣裙上竟然沾满了血迹,他简直心痛如刀割。
“嫂子只是受了点皮肉伤,不碍事的。”他的口吻变得轻快许多。
“该死!”辛耕昊气得咒骂出声,恨不得一拳揍过去。“你这小叔是怎幺当的,竟然会让兰熏受伤?”
“大哥,你先别发火。”辛耕晁被骂得有些傻眼了。“这根本是件意外,我怎幺知道公孙滔那小子会找到山洞来嘛!”
他就算是神仙也没法算得那幺准。
“臭小子——”
“耕昊呜”兰熏突然扑入耕昊怀中放声大哭,她是被他们的吼声吵醒的。
辛耕昊心疼地抚着她的柔背。“怎幺一醒来就哭了?别哭了!痹!”
“呜人家以为你永远醒不过来了呜”兰熏一沾到他那熟悉的怀抱,眼泪就唏哩哗啦滚落下来,把这两天的担心与害怕全发泄出来。
“好了,我这不就醒来了,不要哭了好不好!”辛耕昊温柔地轻啄她的粉泪,见她哭得眼红、俏鼻红的,他心里全是不舍。
辛耕晁在一旁瞪大了俊眼,不敢相信他大哥竟然如此旁若无人,而且还亲掉兰熏的眼泪。啧!好恶心啊!
“大哥。”辛耕晁清了清喉咙。“我出去一下,你跟嫂子慢慢聊。”再看下去,他肯定会吐出来。
辛耕晁离开山洞后,耕昊才拉高她的衣袖,欲检查她的伤势。“你的伤还严重不重?”
兰熏俏脸一红,连忙拉住他关心的大手。“不打紧,已经快好了。”他受那幺重的伤都没吭半声了,她怎幺好意思哀哀叫呢?
“听耕晁说,你是为了保护我才受伤的,真是难为你了,兰熏。”辛耕昊小心翼翼地搂她入怀,深怕触动到她的伤口。
兰熏害羞地合下一双澄澈的秋眸,细声地道:“就算为了你而死,我也心甘情愿。”
辛耕昊动容地覆上她的朱唇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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