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妈妈这才还礼,转身去了。
那两个女娘这才朝三人一笑道:“三位公子,请随奴儿登楼......”
苏凌在前,陈醒三在中,丁小乙在后,跟着这两个女娘缓缓上了楼去。
甫一进门,便觉着满室幽香,苏凌看去,却见二楼的厅堂也十分宽大,比自己在前院三楼的雅间还要宽敞上许多。
红毯铺地,绣着团花锦簇,楠木靠椅,楠木弯脚圆桌,桌边镶着金箔。
房内的窗户都开着,红幔帐飘荡在风中,然而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相反的只觉得室内温暖如春。
房内花瓶、字画摆列陈设,皆是奢华无比,在房中靠里的地方,有一方琴台,琴台上放着一焦尾古筝。
再往后便是一列宽大的八扇屏风,其上绣着簪花仕女,皆是身姿曼妙,容颜绝美。
一旁的小几之上,各放着两个大炭火炉,燃得正旺。
隔着屏风,影绰绰地能够看到一张很大的楠木软榻,榻上挑着薄纱幔帐,颇为暧昧。
榻前有还有张小几,其上瑞脑金兽,檀香渺渺。
只是这房间却空无一人,没有宋司遥的身影。
“花魁娘子在何处啊?”苏凌不动声色地问道。
左侧那女娘扑哧一笑道:“苏公子莫要心急......这一整晚都有花魁娘子相伴......三位且在桌前安坐......稍候片刻......”
两人引着苏凌三人在圆桌前坐了,又转身将红灯笼挂在墙上,这才又殷勤地来到三人身边,将桌上的铜茶炉和茶卮拿来,给三人一人斟了一卮道:“三位先尝尝咱们花魁娘子亲手调制的花茶......稍后便有美酒佳肴奉上......”
另一个女娘又道:“三位只管享用......三位是花魁娘子相邀的客人,所以这些吃喝皆是花魁娘子所请......三位无需再破费!”
陈醒三闻言,顿时连连点头,既然吃喝都不花钱,那还不胡吃海塞一顿啊。
他也不客气,抄起茶卮,滋喽一声,一饮而尽。方将茶卮放下,身旁的女娘便又给他斟上了。
苏凌三人吃了几卮茶,门口走进几个小厮,挑了许多食盒,还有几人抱了几大坛酒。
这些小厮将食盒中的膳食拿出来,摆放在圆桌上,又拍了一坛酒的酒封,顿时满室酒香。
“上好的女儿红啊......”丁小乙忽地出声道。
一旁的女娘一笑道:“丁公子果然是颇懂的......这是花魁娘子亲自埋在杏树下的陈年女儿红,今日专门吩咐招待三位的!”
说着两人取了酒觥,打了酒来,给苏凌三人满了,又劝着三人吃酒。
苏凌见桌上杯盘罗列,珍馐美味,又有好酒,不吃白不吃,当先端起酒卮笑道:“小乙、醒三,来先饮了!”
三人皆举卮饮了,这两个女娘又殷勤地布菜,苏凌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苏凌三人吃了一阵,便在这时,屏风后传来柔声话音道:“三位公子......不知司遥这般款待,三位可还满意么?”
苏凌三人抬头看去,却见屏风之中曼妙身姿轻动,一人款步从屏风后转出。
正是花魁娘子——宋司遥。
却见宋司遥已经换了妆容和衣衫。
此时她换了一身清素如水的碧色长裙,腰间用一个白色丝绸系了,更显得纤腰楚楚,身姿曼妙。
之前云鬓高髻,如今却并未挽了,一头如瀑乌发散在身后,用碧色绸带系着,更显得清雅无方,翩翩如画中仙子。
此时的宋司遥与方才大庭广众下的宋司遥的气质完全不同。
方才是明艳魅惑,而此时却是出尘脱俗。
只是唯一不变的是那容颜,依旧无悲无喜,仿佛没有情绪流露。只是那双眸如星子,深邃乌黑。
苏凌三人这才起身,朝宋司遥拱手。
宋司遥淡淡拱手,朝着那伺候的女娘轻声道:“你们退下吧......这里由我伺候便是!”
又款步来到其中一个女娘近前,低低地耳语了一阵,那女娘掩面而笑,与另一个女娘这才转身去了,随手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这房门方一带上,苏凌三个大男人便有些显得局促尴尬起来。
陈醒三是死鸭子嘴硬,真的美人在面前了,也真就手足无措起来,丁小乙和苏凌更是如此。
苏凌心中还在想,不会吧,一个对三个?这古代也太开放了吧......
今晚这睡觉,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啊?
那宋司遥看了三人一眼,眼中虽然有笑意,但面部并无甚表情,只淡淡道:“三位不必拘着......你们三个大男人,司遥只是一个女娘,怎么感觉三位竟有些怕我呢?”
说着,她落落大方地坐在三人对面,自己斟了一卮酒道:“三位......司遥敬这头一卮酒!敬荣幸与三位相识。”
苏凌三人尬尬地拿起酒卮,还未说话,那宋司遥便已玉颈轻扬,樱唇微张,当先将那一卮酒饮尽,然后玉手轻轻将空酒卮一转,朝三人展示了一下。
那就喝呗,人家女娘都喝完了,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苏凌三人也皆扬脖将酒喝了。
宋司遥这才起身,给三人皆又斟了一卮,又开口柔声道:“三位......司遥敬这第二卮酒,谢过三位公子替司遥解围......”
说着,又是一仰雪颈,饮了那酒。
苏凌三人自然知道她说的解围指的是什么,皆又饮了第二卮酒。
宋司遥并不停止,给三人又斟了一卮酒,自己也斟了第三卮道:“司遥敬这第三卮酒,只为苏公子和丁公子那两支词曲......”
她说完,又当先饮了。
苏凌三人也跟着饮了。
这可好,刚进来什么都没说,三卮酒就先下了肚去。
那陈醒三之前就在厅堂胡吃海喝,饮了不少酒。
这三卮酒饮得也急,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头晕,看向眼前的宋司遥,只觉得风情万种,摇曳生姿,一颦一笑,魅惑难挡。
他顿觉一阵热燥,当先站起道:“我有些热......我出去透透气去!”
说着便转身欲开门出去。
那宋司遥却蓦地一摆手,摇摇头,娇声道:“醒三公子何往啊?司遥这房中所有的窗子都开着呢?怎么会热呢......还是安坐得好......”
苏凌和丁小乙皆暗自好笑,暗道,看他还充内行不,这就投降了?
让苏凌有些意外的是,这丁小乙却不知为何,眼神灼灼地盯着宋司遥,几乎不愿移开眼神,径自斟了一卮酒,朝着宋司遥一扬手,一字一顿道:“方才丁某多有冒犯......惹得司遥娘子哭泣离场......丁某实在难以心安......这酒丁某自罚一卮!”
说着一仰脖,一饮而尽。
宋司遥神情带着一丝玩味,淡淡地看着丁小乙将那酒饮尽,这才柔声道:“司遥原以为,如丁公子这般性情的......却是不拘小节的,未曾想丁公子竟也有怜香惜玉的一面呢......”
苏凌心中一动,暗暗觉得,这宋司遥的话,虽表面上只是客套挑逗之言,但他就是觉得,似乎另有含义。
丁小乙一怔,随即将酒卮顿在桌上,却单刀直入道:“司遥娘子这话......似乎还是有些怪罪丁某了......听司遥娘子所言,似乎对丁某脾气秉性、为人处世颇为了解......而且,丁某若没记错的话,方才丁某未说自己的名姓,司遥娘子却能直呼我名......莫不是司遥娘子以前认识丁某不成?”
苏凌不动声色,朝宋司遥看去,暗暗注意那宋司遥的神情,看她如何答对。
宋司遥闻言,却缓缓摇头,叹了口气道:“丁公子说笑了......司遥不过一区区放风尘女娘,如何认识丁公子呢?方才之事......还是不提了,毕竟司遥还有些伤心......就不要扫兴了如何?”
苏凌见这宋司遥说得自然,并无任何的异样,暗暗与丁小乙对视一眼,有意告诉他,还要继续就这件事,试探这宋司遥。
丁小乙也想搞清楚这个宋司遥到底跟自己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瓜葛,自然不会轻易揭过方才之事。
他这才淡淡一笑道:“若是.......司遥娘子不肯说,那丁某便始终觉得,司遥娘子还为方才之事怪罪丁某......丁某心中实在惭愧......这酒再好,也饮之苦涩了......丁某只能无奈告辞了!”
说着,他一拱手,蓦地站起来,转身欲走。
宋司遥一怔,忽地娇声道:“丁公子果然男子气概......丁公子安坐......既然您相问司遥......那司遥不妨就实言相告吧!”
丁小乙这才转回身来,缓缓地再次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