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济舟没有办法,只得耐着性子道:“战局一事,本就是不能确定的,许宥之虽有失误,但我军能将萧元彻逼入旧漳城中,许宥之功劳甚大;那许光斗所作皆在渤海,那封信......证明不了什么,他见死到临头,胡乱攀咬,自然要咬死许宥之的,我若看不出来,如何做得渤海之主?再有许氏一族跟苏凌勾结一事,更是无稽之谈,世人皆知我之势力远远强于萧元彻,此战天下十之七八皆认为我将获胜,许宥之与我多年相熟,他如何看不明白,偏要跑去勾结苏凌,除了他疯了......”
沈济舟说完,方给此事定了调子,摆摆手道:“郭涂啊,你之心思我明白,但你是我身边重要之人,宥之亦是,如今大敌当前,卿等当同心勠力,诛灭萧贼才是啊!”
“臣等谨记!”
审正南、张蹈逸、臧宣霸、姜琼、逄佶皆一拱手,朗声齐道。
郭涂见众人都是这个态度,再要多说,怕是沈济舟便要迁怒自己了,只得不甘心地一拱手道:“臣明白了!”
许宥之心中感叹,我这主公,昏聩时是天下第一昏君,若是清醒时亦是天下第一明君啊......
他虽然方才寒心,但是好在最后沈济舟出言维护了他,而且只杀了许光斗,自己和许氏一族终是有惊无险,自己与他相交多年,况自己虽然没有子嗣,亦未有妻室,但整个许氏一族还要仰仗沈济舟过活。
罢了!罢了!
今次再将那二策重新说一遍,若沈济舟从了,此事一笔勾销,往后仍好好给他卖命,若他不从,那我自此之后,不设一策便是。
许宥之打定主意,方一拱手道:“主公,臣有事禀明主公!”
沈济舟虽然对许宥之方才含沙射影的话有些怒气,但总是要做出宽宏
雅量,不究过往地做派出来。
他朝着许宥之温和一笑道:“宥之啊,有话只管讲来就是。”
“主公可还记得臣初进帅帐之时所献二策么?如今萧贼缺粮,军心浮动,我军当三路大军齐出,如此旧漳可定,天下可定啊!除此之外,我军屯粮之地,亦要排姜琼将军火速驰援驻防才是!万望主公用臣之策,只有这样,才能一战而胜啊!”
沈济舟没想到方才出了那么大的事,许宥之竟然还在事情似收尾未收尾之时,又旧事重提,说起他那两策来。
他本就多疑,方才一事刚过,许宥之就迫不及待地再次说出这两策来,他居心何在?难不成真的......
他有些后悔那么草率的便杀了许光斗了,要是许光斗还活着,说不定真的能问出什么来。
沈济舟想着想着,脸色已然铁青,靠在帅案上半晌不语。
许宥之心中焦急,见沈济舟迟迟不下决断,一拱手,痛心疾首道:“主公,您就不能试一试臣之计策么?若计策成,天下大定,若不成,宥之甘愿领罪,宥之愿立军令状!”
沈济舟闻言,顿时气恼无比,加上先前的事,再也压不住火气了,忽的将帅案上的东西一股脑的推倒在地上,用????????????????手点指许宥之道:“许宥之啊许宥之,你怎么如此不知趣!我且问你,大军十数万人,岂是你一句试一试就可以盲目出兵的么?一旦失败,这样的后果你承担的起么?此事从长计议!”
许宥之闻言,脸色一冷,一字一顿道:“从长计议?敢问主公,多长?一两日,两三日,还是十天半月?怕是到时萧贼军粮有继,胜败难说啊!”
“放肆!许宥之,还敢扰乱我军军心!我计议多久,还需跟你交待不成?我看你有些目无主公了!”沈济舟怒道。
许宥之一挑眉毛,眼神灼灼的看着沈济舟道:“罢了,臣只问主公一句话,,臣之二策,主公纳是不纳?”
“不纳!不纳!不纳!”沈济舟不耐烦的连声斥道。
“哈哈哈......”许宥之放声大笑,缓缓抬头,望向帅帐穹顶,一字一顿道:“如此,臣明白了......既不用臣之计策,臣便告退了......”
说罢,许宥之一甩衣袖,再无半分留恋,转身大步朝着帐外而去。
“许宥之,你哪里去!回来,主公还没有让咱们离开!”一直不说话的张蹈逸,眉头一皱,出言劝道。
“不纳我言,不用我策,沈氏大祸临头,渤海大祸临头,就在眼前!就在眼前啊!”
“啪——”沈济舟一拍桌子,怒气冲冲,腾身站起,大怒道:“大胆狂徒,竟敢口出如此不逊之言,真真欺我沈济舟太甚,左右将他拿了,拖到辕门前,杖责二十!”
许宥之蓦然停下,却看到左右士卒已然朝他涌来。
“沈济舟,二十军棍,实在太少了,你以为这样便能将许某打怕了不成?不但要说,还要骂!”
许宥之正说间,军卒往上一闯,已然将他制住。
他一边挣扎,一边大声骂道:“竖子!不足与谋!不足与谋啊!”
沈济舟勃然大怒,大吼道:“加!往上加!五十军棍!往死里打!”
“喏——”士卒应命,拖拽着许宥之便往外去。
却见张蹈逸和臧宣霸对视一眼,皆出列单膝跪地道:“主公,主公息怒!念在许宥之一向劳苦,今日也是一时无状,主公还是不要打他五十军棍了,五十军棍下去,怕是......”
沈济舟眼眉一立,恨声怒道:“你们两个想求情不成?我意已决,五十军棍,只许多不许少!谁若求情与此人同罪!”
众人皆噤若寒蝉,再也无人求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