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摸摸猫耳就成交(1 / 1)

对于能变成动物的兽妖来说,他们的兽形统称为“灵体”。

当妖类与人类结合时,血统在不同程度上被稀释。人类基因在其中发挥了作用,导致诞下的兽妖天性特征未必与他们的灵体相符,于是生性张狂的兔子与天然怯懦的狮子比比皆是。

人性复杂,妖性亦如此,没有人会因为得知对面的灵体就能轻浮地对他整个人加以判断。在血统普遍混杂的境况下,灵体更多程度上像从前的生肖或是星座,灵体相同的人也许会在大的方面有共通之处,但要细节到“都喜欢吃鱼”就是无稽之谈了。

而蛇与北极狐这种自然繁衍化形的妖就好比“纯血”,个性和战斗风格必定会掺杂灵体的影子,也因此比常人更容易被扣上刻板印象。

佘承尧刚进警校时,研究所出身摆明了纯血身份,又加之长相冷艳,一句“蛇性本淫”的坊间传闻便引得许多人对他报以侧目。他虽恨极了这些有色眼光,却误以为是人类社会对蛇固有偏见,并不了解什么纯不纯血,追苗屿时也一直就把他当成传统的猫看待。

蛇该庆幸苗屿看起来算是比较纯的,至少完美保留了爱吃鱼的天性,毕竟那种只吃素的虎妖他们三队就有。

总之,这兔子的思维模式和他当初又抓鱼又买猫薄荷的思路如出一辙,这种脑回路要么是纯血要么是埋了一千年刚出土。然而没有千百年修为的都谈不上化形,所以他怀疑兔子的实力远不止b级。

蛇刚挂了电话,摆弄着手机转身,抬头便望见猫在不远处直勾勾地盯着他。他一时愣了,呆立在原地没讲话,猫手里拿了罐可乐安静地看着他,纯白色的短发扬在风中沙沙响。

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先是发呆,怔了会儿便自顾自冲猫笑起来。

他背后有棵很大的紫薇树,有只灰喜鹊落在枝干上漫步。蛇不清楚猫眼中盛的是紫薇还是喜鹊,他觉得猫只是站在那里就好看过整个夏天。

就在蛇还对着猫傻笑时,猫脸上的表情似乎松动了些。在蛇反应过来前,猫从自动贩卖机处走过来,歪了歪头打量沾在他衣襟上的花瓣。

“你来找我。”

猫似乎不太确定,但没什么抑扬顿挫的语调又不显得像个问句。而蛇结结实实受了惊吓,他不明白他的隐身术为什么在猫这里都失了效。

“我……对。我来找你的。”蛇边拼命回忆他有没有做什么出格举动,边结结巴巴地扯谎道,“想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巡查好危险,我想你了。”

到这蛇终于反应过来,他刚刚以为猫走远了,给北晏打电话时便解了隐。谁知道猫只是去买了罐饮料,一转头正看见蛇大摇大摆地站在那打电话,被发觉后还光明正大冲他笑。

想想自己方才的蠢状,蛇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猫反倒没起什么疑心,被问了便思索后答道:“要等带完新生。下周五左右。”

“就那只兔子呀?”蛇乘机问道。

猫很平常地点头肯定,蛇却又醋了起来,和猫并排走着,嘴上还忍不住酸溜溜地说:“毛绒绒的,像你会选的。”

“我没有选。随机分的。”猫没听出他的阴阳怪气,还在认认真真冲他解释,“加很多学分。”

这算是猫素有的说话风格,但蛇愣是从中脑补出了三分焦急三分无措四分忠贞不渝,他一开心就快走两步拦到猫身前,两手背到身后弯腰笑眼盈盈地望着猫:“那你还最喜欢我?”

这话一出猫才意识到蛇此前又在纠结些什么。他依旧适应不了蛇眼中快漾出来的喜爱,稍稍垂下眼去,避重就轻道:“我不喜欢他。”

这实际上已经算是表明了态度,然而蛇最懂得如何在猫的雷池边缘反复试探。猫一扭头他就跟着转过去捉猫的眼,嘴上还挂着笑:“苗屿,不准耍赖。我没问你喜不喜欢他。”

眼见蛇长腿一迈拦住路不让走,猫几次尝试无果,索性一屁股坐在旁边的长椅上生闷气。蛇紧挨着他坐在一边,托着腮眨眼睛问他:“生气了?”

猫不理他,只是喝了口可乐静静望向前方。蛇顺着他的眼神抬头看,瞥见远处一座山头缀了成串彩灯,在渐沉的暮色下鲜亮到醒目。

“你想上山?”蛇有点惊讶地问了声,他实在没法把体力活动跟猫联系到一起。

猫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想起什么似的,摇了摇头解释道:“那里出过事。上山的路封了。”

“——我的平安扣还在山上。”

猫仍旧专注地望着那山,语气中有些遗憾,神情却是平缓的,蛇甚至觉得他讲起这话时比往常更温柔。他感觉自己的心又热烈地跳动起来,为着猫忧郁中流露些脆弱的神态,几乎不假思索便开口说道:“我带你上去。”

猫怔了怔,显然当他是玩笑话,于是也轻轻笑了笑,应道:“好。”

“求我办事都有条件。”蛇故作傲慢地瞥了猫一眼,“你的话,可以打个折。”

不用猫说他也知道接吻这种条件成交不了。哪怕是额头吻猫恐怕都要斟酌再三。因此在猫推拒前,蛇抢先一步补充道:

“我想摸一下你的耳朵。”

这的确是个意想不到的要求。

猫下意识捏捏自己的耳垂,又抬头望了望蛇,圆睁的眼中满是不解,仿佛在说“这有什么好摸”。

直到蛇用食指点了点脑袋,猫才恍然大悟,头上倏地弹起两枚尖尖的猫耳,还有点陌生似的用手压了压自己直立的耳朵尖。

“为什么。”

猫看起来真的很困惑,以至于思虑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他的猫耳并不是纯白色的,摆动时能清楚见到灰色的绒毛。

蛇好奇便多看了两眼,然而这平常的举动却引起了猫的警惕。

猫站起来,脸上表情依旧如常,只是不动声色地调整了跟蛇之间的距离。如果不是因为那双陡然压低的飞机耳暴露了主人此刻暴躁不安的情绪,蛇甚至不会觉出什么异常。

苗屿动怒绝非常态。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触碰了猫的底线,但明白现在得立刻作出解释。

“猫猫,你知道的。”蛇低下头扯出一个苦笑,水润的紫眸眼波流转,“我从小就没有耳朵……”

那双低垂的猫耳倏一下又立起来了。猫被他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时只是站在原地发愣,似乎在飞速调动他学过的生物知识来理解眼前的这一切。

蛇清楚危机已经解除了大半,顾不得笑,又显出副黯然神伤的样子长叹一声。

“我知道我身上冷,你不肯抱我。”蛇出神地望着自己的手心,虚虚一握,五指缓缓蜷缩在一处又尽数摊开,夹杂着难过到几近颤抖的话语,“苗屿……我是任性,以为我们睡过了就跟从前不一样,又不敢越界惹你生气,想着哪怕是摸摸耳朵也显得比旁人更亲密。我算不上什么温香软玉,你讨厌我这些小心思也是应该的。”

“我不是……”

蛇三言两语就唬得猫乱了阵脚。猫到底没处理过这种场面,望见蛇委屈得快落泪的模样,一堆话堵在脑海中组织不好。然而这话题既是由他而起的,戳了别人的伤心事他就不能冷眼旁观。

猫干脆不讲话,走近两步蹲下来,低着头很乖地把耳朵送到蛇手边。

蛇趁势小心翼翼地抱上去,猫也没躲,有点笨拙地拍了拍他的肩,低声安慰道:“你听觉比他们都好。”

“老……劳驾。你真好。”

蛇一个没忍住差点飞了句老公出来。他及时收住话,美滋滋地揉了揉猫柔软的耳朵,心中笃定了猫性子是吃软不吃硬,暗想他要不要再找本娇妻养成手册仔细读一读。

“猫猫,到了。”

猫闻声睁开眼,蛇两臂一抱故作矜持地立在旁侧,实则蛮紧张地观察着猫的反应。猫倒真不清楚他的实力,让人哄着眼一闭一睁就来了山顶,还有点难以置信。

蛇这次也是借了个机会,有意展露些本领做给猫看。他是认认真真要跟猫在一起,那他出身作战部的事儿迟早要暴露,不如早点说开。

“为什么肯去苗溪那。”

不出所料,猫抬眼盯了他几秒,还是选择直接发问。

这是猫今天提的地——他立刻就想去把那只兔子打一顿。

s以上的术法系都能分身出小的灵体用以追踪,本体可以共享灵体的视野,蛇当时就看那只兔子不爽,特意唤出条灵蛇尾随他离开。

跟苗屿几近负距离的接触惹得他只顾开心,蛇直到这会儿才想起那只灵蛇。他调出视角时莫名有些不安,还是尽力凝结心神定睛去看。

灵蛇攀在一棵树上,似乎还在学校里,周围是随处可见的光景,看起来风平浪静,唯独那只兔子不知去了哪里。

蛇皱了皱眉,异样的情绪一点点往心尖上涌。他几乎没有过这种被焦虑推着走的感觉,但他始终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儿。

正当蛇准备控制灵蛇往上再爬几步时,风骤起,又小又轻的灵蛇一下子被吹到另一根枝桠上,蛇的视角跟着剧烈晃了晃。他正揉了揉眼皮不耐烦时,忽而借灵蛇的眼望见了新东西,一时愣在原地。

大约一分钟蛇便反应过来。刚送来的外卖他直接撂在桌上,手脚利落地开柜子取了把枪,边抓过外套风风火火往外走,边打开通讯录快速点了个号码拨过去。

“东华街256号,c大11栋。15分钟能到吗?你一个人来。”

这个时间正好是饭点,蛇一接通就听到那头呼噜呼噜的面条声,因此对面也相当不客气地骂了过来。

“老子在吃饭!我去c大干什么,你宰那只兔子还得叫个人帮你打扫现场?有病你就……”

蛇没理他,只在那头轻嗤了一声。北极狐让他打断了一下,正待继续骂下去时,蛇突然开口蹦了个炸弹似的消息出来。

“他把苗屿带走了,应该在另一个空间。”蛇那头风声很大,声音却冷静到可怕,“你把空间找出来,我进去。”

“不是。佘承尧你……”北宴让他惊得一口面条没咽下去,呛得连连咳嗽。他感觉自己这位搭档大约是真的疯了,但还没来得及张嘴就被堵了回去。

“军功全记你账上,我一分不要。”蛇淡淡说道,“我只要我对象。”

还有那个3s的命。

可怜北极狐大半碗面条没吃完,饿着肚子急急忙忙往猫的学校赶。

他倒分得清缓急轻重,听得出这兔子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么涉及到陌生3s的事就不可小觑。

——当然,最重要的是还动了眼前这个更凶狠货色的心头肉。

“这里的确有空间波动。”北宴侧耳仔细听了半天,最终总结道,“有很微弱的呼吸声……新空间的介体应该就在这间屋里。”

蛇也懒得细问介体是什么,直截了当问道:“大概什么样?我去找。”

“先找找他的贴身物品。”北宴尽职尽责解释道,“介体必须要跟他本人联系紧密。可能是他天天带着的东西,比如项链耳环什么的。”

“但如果对面真是3s的话……”北宴皱了皱眉,“那就可以是这屋里的任何一样东西,甚至是一根头发。”

蛇直接忽略了他这个假设,扫了一眼桌子没见到可疑物品,便干脆利落地蹲下身子半跪在地上,边翻收纳柜边说道:“苗屿什么都不带,只有打游戏会带耳机。”

“你倒怪了解。”北宴嘀咕了一声,顺手开了顶柜帮着他翻,半晌又跟才想起来似的,歪头看着他笑道,“我翻你对象东西,你不跟我急眼啊?”

“人都丢了,我跟你急有个屁用。”蛇不耐烦地说道,“动作轻点,不该看的别看。”

北宴让他两句话气得要死,边翻边骂骂咧咧道:“我吃饱了撑的管你闲事,白眼狼!”

他们没花多少功夫,那耳机简直像是放在明面上等他们来找。北宴使了法术把架在耳机里的小世界撕开一角,但也只是辟了个入口出来。至于苗屿究竟在哪里,世界里又有什么,他们一概不知。

蛇倒干脆,把腰间插着的配枪抽出来递给北极狐,把凌乱的长发随意挽了个低马尾,沉声说道:“替我收好。我先进去,24小时以后如果还没联系你,你就上报。”

北极狐望了望他平淡如水的眼,纠结再三,见他抽身就要往里迈,才一把拉住他道:“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你对象不一定在这……你在幻术方面是空白,还是我去比较好。”

自打他跟蛇碰面,他今天还没见过蛇的嘴角上扬。然而这会儿蛇却笑了,幽深的眸微微有了些色彩,嘴上还打趣道:“北宴,这么想抢功啊?说了军功都给你,你急什么?”

“你他妈的……”北极狐气得就差踹他一脚了,“佘承尧你就是不知好歹。去去去,你死里面都没人管!”

“你不是想抢功,那你这么关心我干什么。”

蛇眼眸弯了弯,不怀好意地盯着他。狐狸一时语塞,扭过脸去嘴硬道:“怕你死了来我梦里叫魂。”

“得了吧。”蛇轻笑了一声,脸上很快又换回严肃的表情,“北宴,好意心领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这次你必须留在外面。”

“可是……”

北极狐还想跟他辩,蛇一番话便断了他的心思。

“硬闯进去没那么容易。这个破手环一定会响。”蛇指了指自己手上的法力禁锢环,冷静地分析道,“北宴,这很疼。而且你从没有违规过,这次如果超额一定会惊动上面。但我早就习惯了,违规多了他们也懒得管我。”

北宴知道再说他就该不耐烦了,也只好应下,神色复杂地盯着他摸向那道裂缝,憋了半天吐出一句:“活着回来。”

“知道。”蛇头也不回地走向那个一无所知的世界。

“保重。”他最后说道。

蛇在幻术方面的确是空白。

如果换成狐狸,他会选择更稳妥的方式,绝不会贸然进入陌生世界,把生死大权交到敌人手上,因为兔子在自己创造的世界好比绝对的上帝。

狐狸很清楚这一点,但蛇不在乎。

不仅如此,蛇甚至采取了最简单也最嚣张的方式,靠灵力压制强行改写这个世界的规则,让它在短时间内对他让步。这方法极其得不偿失,但蛇在关于猫的问题上似乎从不考虑代价。

因此,蛇闯入时早已做好了战斗准备,手心火红的焰一刻不曾止息,紧盯着那只兔子给入侵者备下的见面礼。

然而整个过程非常顺利。蛇几乎眼一睁一闭就落了地。

因为没有空间穿梭经验,蛇完全不清楚这是空间主人爽快放行的结果,还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光景,旋即便见到光秃秃的世界在他眼前焕然一新。

瞬息之间,原本灰色空洞的世界延展开条条柏油路,树木与高楼拔地而起,鸟群的叫声混进叽叽喳喳的人群。以蛇为十字路口的中心,整个世界像钢琴键一样以惊人的速度建构完毕。

这实际上是世界迎来新客人之后的例行启动仪式。然而蛇误把它当做兔子的炫技式下马威,冷笑了一声,自顾自朝前走去。

不知是有意而为,还是本该如此,周围的人很明显同他隔离开。像是油画上结构分明的色块,或是线条明朗的火柴人,他们好像同周围的景色融在一起,共同构成了这个世界的背景板。

而蛇只是一个人孤独地走着,耳旁任何喧嚣都同他无关。

他一直走到路的尽头,停在一所小学门口。

大约是放学点刚过,那里聚拢的只剩稀稀落落的人,还有没收摊的小贩调试着炉子转棉花糖,扎麻花辫的女孩牵着妈妈的手嬉闹着走过他面前。蛇站在那里呆呆地看,他在想那个吃糖的小孩如果是猫该有多好。

猫在这个年纪一定可爱得要命。

耳朵尾巴都还收不回去,脸上是没褪下的婴儿肥,一生气就两手攥着书包带背过身,冷脸看起来都没什么攻击性——

啪。

一声清脆的石子响打断了蛇的思绪。他从幻想中回过神来,有点恼火地望向声音的来源。

于是他见到他的猫。小小的,背着蓝色的书包坐在石阶上,似乎因为生气瘪着嘴,猫耳堪堪撑住就要滑下去的兜帽,扔完一颗石子就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而后继续安静地待在那里。

……比想象的还要乖好多。

蛇觉得哪怕告诉他眼前这只小猫是精怪变的,他也无法让自己停下脚步。

“苗屿。”

小猫也注意到蛇的接近,立刻站起身,警惕地和他拉开距离。蛇见状局促地停在原地,两手交握着,有点不安地喊他的名字。

他不确定眼前这只小猫还有没有关于他的记忆。尽管猫颇具防备的举动已经证明了一切,蛇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之心。然而猫观察他几秒后便疑惑地眨了眨眼,开口粉碎了蛇最后的幻想。

“你是谁。”猫问道。

猫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比高烧时受损的声带还更支离破碎,吐出的还是一句出乎意料的话。蛇几乎本能愣了一下。

然而猫自己似乎也知道这一点。他在蛇露出错愕神情后迅速闭上嘴,眼睛低了低,尾巴彻底垂了下去,只还平静地等待着蛇的回答。

蛇还没从男朋友不认识他的打击中缓过来,又眼见着小猫的情绪低落下去,明白是自己刚才的反应让小猫误会了,一时大脑超高速运转却也不知如何完美地应答。

而小猫在蛇的慌乱和沉默下明显变得更加戒备,眼中的困惑一丝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重的攻击性。

他笔直地立在原地,单手握着书包带,空着的手似乎随时准备从包沿取出不锈钢水杯,待蛇一有动作就抽出来往他头上砸。

意识到现下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蛇不得不硬着头皮信口开河道:“其实……”

“你不认识表哥了吗,小屿?”蛇来回揉了揉手指,好委屈地说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你还说最喜欢哥哥了。我妈就是你二姨呀,长头发戴眼镜的那个,你也不记得了吗?”

蛇敢信口雌黄其实也不是毫无根据的。早在他决心要跟猫白头偕老时就把猫的家族调查得明明白白,每天抽十分钟背诵关系表,就为了以后猫领他进门他能熟络地把人从头叫到尾。

俗话说得好,不打无准备的仗,蛇这会儿就愣是拿自己顶了猫一个远房表哥的位,人物关系分析得头头是道,把猫唬得一愣一愣的,差点就信了他的鬼话。

“你来接我。”猫眨巴眨巴眼,有点迷茫地问道。

这可正中蛇的下怀。

“对不起,小屿,都怪哥哥来晚了。”蛇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观察着猫的表情小心翼翼说道,“三姨让我来接你的,她说要跟姨夫出去玩一阵子。这几天哥哥照顾你。”

想来是蛇的记忆力够好,他吐的那几个人名都很精准,再加上这个远房表哥确实没和猫见过几面。小猫虽然还在纠结,但看起来真的有点信他了。

蛇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瞥见小猫蹙眉戳了戳他腕上的智能手表,指尖点按了几处,顷刻间拨了个电话出去。

他一时都不知道该为自家男朋友的超高反诈意识欣慰,还是哀悼自己的诱拐小猫计划刚开头就结尾。但总之,猫这个电话打出去,都不用兔子使坏,就是按正常剧情走也得玩完。

蛇在心里捅了兔子一万刀,正沉着脸准备以后再找机会接近小猫时,却发现那边的情况好像和他想得不太一样。

因为猫几乎不太讲话,只用语气词应答,蛇也不知道猫的父母在那头说了什么,只是猫扣掉电话后表情和缓了许多。

还没等他绞尽脑汁开口,猫便主动走过来。他头顶才到蛇大腿附近,抬起头很努力地望了望蛇的眼,又不喜欢主动开口,于是只轻轻扯了扯蛇的衣角。

“哥。”

很小声的问候,落到蛇耳中却炸得跟惊雷一样响。

如果不是因为怕吓到小猫,他简直要顶个星星眼把猫拉进怀里哄他再说一遍说大声点。

“你跟哥哥走呀?”蛇几乎压不住笑了,没忍住戳了戳猫的耳朵尖,柔声道,“你吃不吃棉花糖,哥哥给你买。”

“还有那些玩具。小屿你去随便挑。”蛇指了指街边各式各样的门头,还沉浸在一声哥哥的喜悦中,甚至忘了他来时根本没带钱包。

“啧啧啧——”

坐在屏幕前玩电脑的兔子实在没忍住,边嚼薯片边低低笑了一声。

“大黑蛇,你应该感谢我没把棉花糖设定成十万一个。”兔子自言自语道,“哎呀,我不知道你开什么车……你又不在我的调查范围内。随便弄一辆好了。”

兔子的指尖在键盘上飞快跳动,两人行走的道路便总先他们一步被建构好。

兔子按他吃到的梦境印象大致重建好猫的家,又在柜台上放了张供两人开销的银行卡,挑了个顺眼的名牌把车也放置好,便搁下这台设备悠哉地跑到一边继续打他的网游。

“不要恨我嘛~”

兔子——也就是食梦貘,回想起蛇头上弹着的对“系统”几乎满格的愤怒值,微微笑了笑,“我只是跟小猫做笔交易罢了。黑蛇,我保证你也会喜欢的。”

问候一声已经是小猫最大程度上的客气,除此之外就跟大猫遇上生人没什么区别。

小猫同样拒绝了蛇提出的所有购物清单,自己背着书包默不作声地走在前面。蛇倒也不沮丧,就在他身后一两步的位置跟着,同时开始思索怎样让失去记忆的小猫早点亲近他。

他手比脑袋运作快得多,走了没几步便顺手勾掉一根书包带,再轻松把卸下的包往自己身上一甩,微笑着说:“哥哥来。小屿别客气。”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像从街边树上捻了朵花,正如蛇在漫漫追猫路中总结出的心得——

与其祈祷猫不回绝,不如先自己断了猫拒绝的机会。

在蛇的印象里,猫几乎从不会因什么事情发愁,也就更不会求助别人。猫需求的东西本来就少,欲望也不太强烈,做不到的事就不去做,他对什么都无所谓。

所以这会儿蛇主动替小猫扛了包,对方很明显陷入一种想推辞但木已成舟的尴尬境地,只是呆呆地看着蛇背着他的包神色自若地走,愣了几秒才跟在后面。

“谢、谢。”

小猫走在一边,似乎做了很大的心理斗争,开口蹦出的是作战部的特殊标志。不苟言笑的脸配上凛然的语调,把缺乏带班经验的小陈吓得不知不觉恭肃起来。

“出事以后我就马上带孩子去医务室检查了。苗屿胳膊上擦破了一点。”小陈回忆着,自己也禁不住露出困惑的神情,“的确是他们欺负他一个……”

蛇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却绕开去说这些。他自然以为是她不愿让那群人过来,于是有点不耐又尽量客气地问道:“陈老师。我能见见他们吗?”

“只有两个人是我们班的。”小陈老师边摇头边解释,在蛇追问前又很快补充道,“他们现在都在医院。”

蛇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正瞥见一撮白绒毛在门缝间翘着,细看便能辨出猫耳的形状。

它的主人看起来有点紧张,那簇尖儿微微晃着,也可能是在监测周围声响,准备在蛇出来前就溜之大吉。

相当警觉的小猫。但很可惜,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条没有脚步声的蛇。

蛇一见到便了然于心,还配合地用法力让门无声无息地展开,而闭着眼专注想事的猫自然没觉察到蛇的小动作。

直到蛇站在猫身前一脸好笑地瞧着他甩来甩去的尾巴,猫还蹙眉倚在墙边思量着什么。

蛇本着逗他的心思伸手在猫眼前晃了晃,却没想到猫立刻就睁眼,随后被陡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一往后缩便砰的一声撞在墙上。

“小屿?!你没事吧?”

磕了脑袋的那个还没吭声,始作俑者倒肉眼可见地惊慌起来。蛇瞬时敛住笑,手伸过去把猫的后脑勺托起来,边轻手轻脚替人揉边低声道歉说:“哥哥以后不这么开玩笑了。对不起。”

猫眨了眨眼,像是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蛇鱼玩偶,淡淡开口问道:“你到底来我家干什么。”

猫没挑明说,但蛇很快意识到问题应该就出在这只玩偶。

他甚至来不及细想,因为男友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属于他再敢胡说八道一句就要炸开锅的状态。蛇完全不知道猫为什么发这么大火,一时只能自暴自弃地坦白道:“我发情了,来自慰。”

猫想过很多种答案,唯独没考虑过这种方向。

他被蛇过于直白的话语惊到眼倏地睁大,嘴唇微张着,方才的威势一下子冲淡了大半,还磕磕绊绊地问道:“你不是……不是还没到发情期吗。”

这就是问题所在。蛇打死也不能告诉猫他研制毒药时施错法搞成了春药,在鳞片上试毒时还把自己药翻了,偏偏男朋友又忙考试,他大中午跟贼一样跑来偷件衣服自己弄,还让人家逮个正着。

蛇低落得要命,索性把刚才紧急用来遮味道的法术去了,两手攀着猫肩膀往人身上一贴,低头说道:“你不信我,那你闻闻。我奶子都涨了,屁股还流水,要不是发情,我对着张空床有什么好骚的?”

蛇在发情期的确有很浓重的气味,猫早就领教过,他下意识环住蛇时,对方便软在他身上乱蹭。猫这下真涨红了脸,也顾不上追究他发情期为什么突然提前,只是小声问道:“要做吗。”

不提还好,一提蛇就更委屈了,抬起眼跟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申诉道:“你要考试,我不想你嫌我烦,抱着你睡衣自己弄的。床单我带的,玩偶也都撤掉了,我没弄脏床。你别生我气了……猫猫。”

蛇实在很会看眼色,更擅长分辨猫的情绪。猫生气时他不会耍半点滑头,猫但凡松动一点他便摆出弱势的模样撒娇。偏偏猫就吃这套,即使知道蛇的可怜多半是装出来的,往往也由着他去了。

“我没生你气。”猫叹了一声,默默纵容已经骑在他身上偷亲的男朋友,犹豫片刻还是组织了一段对他来说足够长的话。

“章鱼跟蓝色毛线团在一起。”猫说道,“鲨鱼在床脚。枕头边应该是鱼干。我的东西你可以动,但不要撒谎骗我。”

“我知道了。”蛇凑去他唇上亲一口,两手环着猫脖子甜甜地喊了声老公。猫心知他没怎么听进去,也只是无奈地摸了摸蛇半湿的发尾,自言自语道:“不接电话就是想着怎么骗我。”

“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变态。”蛇嘀咕了一声,捧起猫的脸细细打量,忍不住用食指去抹他眼尾那颗泪痣,自顾自笑道,“好想你,苗屿。我这几天过得不太好……见到你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猫想了想,他们好像只不过五天没见。但他不会把这种扫兴的话说出口,只是认认真真望着蛇,低声安慰道:“就快考完了。”

“那你今晚还要复习吗?”

不知不觉中蛇睡裙早褪下肩头,光滑的腿裸着半跪在猫腿侧,偏偏主人还浑然不觉似的,眨着水灵灵的眼无辜地说些清纯的话。

“学长——适当运动会让学习更高效的。”

到嘴的猫咪吃不到,蛇换了件黑吊带愤愤地跪坐在床边,心知说什么都没用,只暗自气得把脸颊鼓了一圈。

猫忽略他怨念的视线,旁若无人地翻着书。

男朋友是真的难受还是单纯嘴馋,猫不难分辨。蛇眼下还游刃有余地缠着他撒娇,那就只是想做,放置也没什么坏影响。

但如果真上了蛇的当,一做准是一整晚,明天能不能睡醒都难说。

而且他真的很讨厌数学——看着砖头厚的那么一本书,猫觉得今天的小鱼干都出奇地刺多。

猫挑刺挑得有点烦,索性把还带着细碎鱼刺的肉囫囵吞下,抄支笔在书上随便画画,又喝了口水以免卡住。

他水杯刚放下,便觉得下身一凉,一低头瞥见方才还老实坐着的蛇居然趴到了书桌下面,正扒拉掉他底裤认真观察猫无精打采的性器。

猫本就在活动喉咙让鱼刺安全下去,这会儿让他惊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捉住蛇不安分乱动的手,同时探身下去望着他,清澈的眼中写满了困惑。

猫没说话,但摆明了在问他又想干什么。蛇顺势握住猫的手跟他十指交缠,递去的眼神中尽是委屈。

“你不想操我,我自己捏一个还不行吗?”

蛇清楚见到他一贯没什么表情的男朋友在瞧见他递过去的东西时嘴角抽了两下。

蛇晃了晃刚弄出来的假阳具,边盯着摆弄边疑惑地问道:“我比着弄的,不像吗?”

他甚至探出舌尖舔了舔玩具头,还张开嘴含进去试了试,含含糊糊地测评道:“唔……你的能顶到我喉咙呢。”

猫深吸了一口气,先缓冲掉diy手工制品带给他的冲击,又似乎在想话该怎么组织出口,最终低声道:“不能买一个吗。”

“我不要那些几……”蛇一句几把东西险些蹦出口,又赶快压住腔调娇声娇气地说道,“我就要你的。”

蛇喜欢自己掌控全局,也喜欢被猫粗暴地对待,但唯独不能忍受猫在意别的更甚于他,发情期尤为敏感。

如果不是期末测验迫在眉睫,猫早就躺床上两眼一闭放弃挣扎,不然结果就会像这样——蛇总要绞尽脑汁引起男朋友的注意,他的攀比心甚至波及到一本干巴巴的机械概论。

猫轻叹了一声,面不改色地把裤子系带扎好,攥紧蛇的手把人从桌下拉进自己怀里,低头看着已经在冒星星眼的蛇说道:“那自己玩。”

作为安抚他吻了蛇的唇,蛇才没在不用看

“你是说,苗屿跟人打架?”

蛇怎么也想不到他被叫去办公室能是为了这事。

他是作战部的特殊标志。不苟言笑的脸配上凛然的语调,把缺乏带班经验的小陈吓得不知不觉恭肃起来。

“出事以后我就马上带孩子去医务室检查了。苗屿胳膊上擦破了一点。”小陈回忆着,自己也禁不住露出困惑的神情,“的确是他们欺负他一个……”

蛇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正面回答,却绕开去说这些。他自然以为是她不愿让那群人过来,于是有点不耐又尽量客气地问道:“陈老师。我能见见他们吗?”

“只有两个人是我们班的。”小陈老师边摇头边解释,在蛇追问前又很快补充道,“他们现在都在医院。”

蛇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正瞥见一撮白绒毛在门缝间翘着,细看便能辨出猫耳的形状。

它的主人看起来有点紧张,那簇尖儿微微晃着,也可能是在监测周围声响,准备在蛇出来前就溜之大吉。

相当警觉的小猫。但很可惜,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一条没有脚步声的蛇。

蛇一见到便了然于心,还配合地用法力让门无声无息地展开,而闭着眼专注想事的猫自然没觉察到蛇的小动作。

直到蛇站在猫身前一脸好笑地瞧着他甩来甩去的尾巴,猫还蹙眉倚在墙边思量着什么。

蛇本着逗他的心思伸手在猫眼前晃了晃,却没想到猫立刻就睁眼,随后被陡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一往后缩便砰的一声撞在墙上。

“小屿?!你没事吧?”

磕了脑袋的那个还没吭声,始作俑者倒肉眼可见地惊慌起来。蛇瞬时敛住笑,手伸过去把猫的后脑勺托起来,边轻手轻脚替人揉边低声道歉说:“哥哥以后不这么开玩笑了。对不起。”

猫眨了眨眼,像是还没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蛇第一次从小猫的眼中读出了大写的困惑。

但猫很快想起他在门边偷听到的字眼,于是迅速沉默下去,只是摇摇头,一言不发由着蛇牵他的手回家。

蛇不是没有留意到小猫的情绪,但他自然而然把这一切归结到那群小孩头上。

“他们先推苗屿的书!”苗屿前桌的小女孩被叫来时还愤愤的,一五一十给蛇解释,“书掉了,苗屿捡起来,没有理他们。他们就笑苗屿是哑巴。陆丰去揪苗屿耳朵,苗屿才给了他一拳,谁知道他一下子就飞出去啦,活该!”

蛇眼瞧着她头上缺了颗晶钻的发卡,右手揣在兜里听她讲,听见最末一句也没变了脸色,只是弓下身子和缓地问道:“那他们碰苗屿了吗?”

小女孩认真想了想,摇头道:“没有,苗屿不让别人碰。他们一靠近就被打趴下啦。”

“好孩子。谢谢你。”

蛇笑着,从口袋里摸出个原样变的发卡送她。目送着小女孩高高兴兴出去,一转头眼神便沉了下来。

“喂。黑蛇,你可没有杀人权限。”

大概是他此刻飙升的怒气触发了什么警报机制,兔子吊儿郎当的声音又飘出来添柴加火。

蛇对他可没有半点耐心,毫不客气地一句驳了回去:“老子的事用你管?”

“你不就是想出去找人寻仇吗。”兔子完全没把他的恶劣态度放在心上,只是懒洋洋地回复道,“不用找了,他死了。”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的确引得蛇愣了几秒。他多少有察觉到这兔子知道的信息比设想中更多,但还是下意识反驳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兔子笑了一声,脸凑近电子屏玩味地看着他。蛇嫌恶地别开视线,兔子却倏地变回之前跟在猫身边时用的那张脸,表情难得严肃起来。

“你他妈有……”

蛇不解其意,误以为兔子又在挑衅,正要骂时却突然想起他刚才那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时怔在原地,眼见着兔子弯起食指点了点自己鼻翼那颗黑痣。

“查的时候记准这颗痣。我不喜欢用别人的脸。”兔子说完果真变了回去,窝回办公椅上重新叼了根糖懒散道,“黑蛇,你怀疑我也很正常,但我不喜欢害人,别人的死活跟我没关系。我只是奉劝你一句——你现在去陪着屿哥比替他报复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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