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侍卫静得都像死了一般。
慢慢地、慢慢地走近,诛银猛然僵直了背,不敢置信地瞪着来者。
「久来无恙,熙儿。」
这世上除他半年前去世的阿爹以外,就两个人会这么唤他。一个远在祺国国君谢寻婉身旁,一个在李家坟中长眠。
当初连尸身都未见、本该病死于他携药回到祺国当天的人,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同样瘦弱的身子无声地踩过泥雪。
「李……青?」
诛银惊愕得甚至忘记自己身处何地,这张脸,不是他二哥又是谁?可是,又怎么可能?李青早去世了。就算没死他明明不会武、哪里有办法进入戒备重重的皇宫?别说皇宫,从南方到达北国,关外的风雪就足以冻死他千万次……
「嘘。」
李青俏皮地踮了踮脚,无声走到胞弟身边。他们俩本就生得像,这一对照连个子都所差无几。唯一的不同也只有李青那头几乎及地的青丝,散发盘据他的肩头,衬得较为丰腴的轮廓更面若桃花。
走至诛银面前,李青长舒了一口气,抬起葱根似的手,扣上另一人面颊。幽幽的笑容令人感到异常陌生,可注视不到数秒,眼里钻出了点笑意,又变回诛银记得的那个温柔二哥。
「有许多事应与你相告,不过现在,能见到你平安,真是太好了。」
李青拉住他的手,把他拉至墙角边。诛银浑浑噩噩地彷佛自己作了一场梦,呆然地望着死而复生的李青。
「你竟还活着。」
「是啊,多亏了你。」
听对方细细说起当年的事。
要追溯到一骑来到将军府前的快马,马背上背着个伤痕累累的少年,紧握包裹好的草药。早了几个时辰,大哥传来在前线投降的消息,时逢女君正准备清理望族世家,李家上上下下无一不惶恐地等着。忠诚的家仆提出要李青假死的建议,若家族真被安上个叛国罪灭门抄族,至少留他一人,再苟延惨喘也不至真断了李家血脉。
李青接受了家仆的话,放出自己病故的消息。收拾细软准备随时离开,却没料到外头传来三弟归来的通报。
消息已出怕再有变故,况且不知通报是真是假。李青与亲近的仆人商量,决定静观一阵。而再来竟就是李熙再度消失,给国君召见了一回,便再也没有回到李家。
两年光景,没人晓得李熙去了何处。
「可我分明收到了家书!」
诛银听他解释至此,忍不着打断了他。李青不忍地摇摇头,面容染上了一层感伤。他也习武了,握住弟弟的手掌变得柔韧有力,重获健康的身体,他以异常优异的资质成为能只身北渡的高手。
「谢寻婉骗了你,她留着把柄,随时想抄掉李家。她编了个瞒天大谎让你相信你得待在宴国太子身边保住家族。但我们压根不知道你身上的任务。」
还好我们终于查到了。李青轻声道,诛银却是副不能接受的表情。他端详他的脸蛋,叹息了声,手里的余温轻柔地摩挲着掌心裂纹。
「你想想,祺国的消息,你都是从哪得知的?都是信,对吧?不论信是谁写的、告诉了你什么,你都相信那是真的。」
「那你怎么解释易寂嫣?她是宴国太子最重要的情报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