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先退下。」
太子压抑着口气下令,让另一名宫女离开。自己却上前几步,弯身抱起受伤的女孩、疾步往外,外头有现成的雪可以先用来替伤处降温。
诛银知道苏少迟对下人一向尽可能地宽厚、也知道他不怎么在意上下之分……但他仍望着太子的背影,直到苏少迟抱着侍女消失在木门那头,张了张口,终没吐出话。
2.
「诛银!」
不消片刻,太子便回来了,他带着一腔怒意,却甚至来不及开口。倒下的屏风后方,单薄的少年抱着仍在冒烟的暖炉,枕在炭火的余灰中,如同没了气息般、也不知道烫或痛。
苏少迟的愤怒很快地转为惊慌,他匆匆地跑到少年身旁,一抱便把诛银从灰烬中捞出来。经过第一时间,地上的残灰便不那么烫了,可诛银方才紧贴暖炉的手背,仍被烫出大片的脱皮,剥开的表皮连着肌肉,肉红色的皮肤隐约渗着血珠。诛银张开原本紧闭的眼,看向苏少迟,却同时伸手推向他胸膛。
「放开我。」
这一推软弱而无力,苏少迟没放手,却紧抿住了唇。刚刚不过是看宫女受伤,他便想着先把人送出去要紧,哪知道回过头来,诛银自己躺进了余灰中。
「你在做什么?」
「那样很暖和,让我下去就好。」
这话太子不会当真,他搂着诛银、把少年放回床榻。后者没挣动,被轻轻放下时看似想搂住苏少迟的脖颈,可却在最后一刻,突兀地收了手。
苏少迟知他不能把诛银就这么抱进风雪中,于是摘下配剑,把剑鞘金属的部分先贴上诛银烫伤的手背。宫女刚才离开,时明宫内此刻没有半个下人,他转过身,便要亲自去找太医来。
「殿下。」
才迈开步伐,却听见后头微弱的称呼。苏少迟顿住脚步,回过身,尽量放软语调。
「我先让太医来给你看看。」
「不要。」
太子以为他只是忽地想撒娇,本想安抚几句便算了。可转过头,正要开口却对上了诛银瞪大的眼睛,那人勉力撑起身子,眼底填满怨怼,而紧绷的小脸上竟还有几分惨白的凄凉。苏少迟一向不可能避开他这样的表情,即便明白诛银接下来要说的,都不是什么中听的话。
哐当,剑鞘从诛银手中滑下床。
跨过暖炉和一地灰烬,太子僵硬地回到床榻边。诛银的嘴唇哆嗦得厉害,唇角却突兀地拉开了一个哭似的笑。
苏少迟在榻边坐下,沉默地、看他捉起自己的手掌。诛银用他的手先撩过了自己的鬓发,露出下方的脖颈,再让他抚过两道粗糙的缝痕,把手滑至宽松的睡袍中。衣袍向旁滑开,诛银开始发抖。苏少迟的手越过了他突出的肋骨,他曾比现在更瘦……旧时的鞭痕是蜿蜒的红色伤疤,两年飞逝,至今依然怵目惊心,像梦魇般不曾淡化。
「她说我什么?南方来的竖子。那时候我求他们给我一点吃的,那怕是喂给畜生的饲料。」
「我知道。」
苏少迟只能这么说,换得诛银一声浅浅的轻笑。他干瘦的身子从睡袍里钻了出来,伤痕累累地呈现在越发冰冷的空气中。
「我这样、这样打开我的腿……试试南方人细小的身体吧。只是求你,作为交换……别砍断我的手脚。」
诛银模仿着过去哀求的语调,苏少迟的脸色也渐渐苍白。他不该缩手,却怎么也不愿再触碰诛银伤疤遍布的身躯。他得忍住别开头的冲动,才能注视着眼前的人儿,并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