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德尔斯伯勒,诺尔顿高地,山顶附近,维多利亚阵地。
自瓦军开始朝这里进攻至今,这座高地已经在瓦军、维军双方间,反复易手了数十次。往往这天一方才刚攻上高地,当天晚上,另一方就又已经气势汹汹地攻上来。
在阵地侧翼,一位维军上尉把手中轻机关枪的弹夹清空,再把一枚手雷朝着向这里冲来的瓦军丢去。
轰隆一声炸响,火光迸射,烟雾腾起,瓦军似乎撤离了。
“谁还有子弹?!”上尉立马喊了起来,但没人给他回应。
这一刹,他才猛然意识到,阵地上,其他火力点的声音,已经沉寂很久了。
上尉侧过头去,身旁,在战斗前,还与他讨论哪里美女多的班长胸前,早被血液浸染——似乎是在起身丢手雷时,被打中的。
视线越过他,再往前,则是一个扑倒在机枪上的中士,他的头盔上,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边缘是暗红色的液体……再是一个歪斜在沙袋侧的上等兵、一个身体不再完好的下士、一个被魔法贯穿腹部,向后仰躺的新兵、一个手里还捏着断裂话筒的通讯员……
整个阵地上,除了他以外,已再无其他维多利亚官兵。
“……”上尉沉默地把自己的轻机枪丢到一旁,从自己怀中拿出仅剩的两枚手雷,再看了一眼那些,在战前交予他保管的,周边各位牺牲者写好的遗书:‘早该预料到的……’
把那些遗书用沤结着血渍的泥土埋上。
刚才引爆的手雷黑雾已然散去。
又能看到瓦军往这里冲的身影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拉开了手雷的保险。
“来吧!”他朝着瓦军的方向怒吼一声,翻身出已千疮百孔的沙袋,手雷柄冒出了硝烟。
与此同时,高地山脚。
有不少身受重创的瓦军躺在担架中,在他们身旁,下一批有生力量正打算往山顶进攻。
“放我下来!我还能继续战斗!还能!”一名伤员在担架上剧烈挣扎着,使得医疗兵不得不按住他的四肢。
“高地只差一下就能夺取了!为什么要在我们身上浪费时间?!”另一名伤员情绪也十分激动,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他简单包扎的伤口处渗出,“你们快顶上去!不用管我们!”
复有一名伤员,他没有大喊大叫,只是一个翻身,迅速从医疗兵腰间抽出配枪,在后者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用枪口对着自己的脑袋,扣下扳机!
第三名伤员的这一行为,给所有骂骂咧咧的瓦伦西亚伤兵们,作了个致命的“榜样”,于是,所有认为自己已不能立刻投入战斗的魔族,都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去了结自己的性命:有的用魔法贯穿自己的脑袋,有的则用力把头往地上尖锐的碎石撞去……
医疗兵们制止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所有重伤的官兵逝去:而那些只是一时不能恢复最佳状态的魔族,都强烈要求立马给他们配备弹药,不然,他们也要一死——哪怕他们的上级长官亲自劝解,他们也不肯退让,只肯放弃攻取高地,转而参与城区的战斗。
没奈何,经过简单的协调后,这些自认还能战斗的魔族们,都获得了一把手枪:于他们来说,已然足够。
他们迅速翻身离开担架,疯狂地朝城区方向咆哮而去。
……
米德尔斯伯勒城区西北,通往狄思河北岸,曾经繁华的商业区。
“天弓”亚历山德拉藏身在一座哨所上,手握狙击枪,沉默地盯着城外,那一片干枯的草原。
她青绿色的双瞳透着格外冷酷的光晖,抿着嘴唇,抚过狙击枪那被刻满线条的枪柄——从最初被维军的意志震撼到现在,随着狙杀的敌人越来越多,她也越来越能保持住自己的定力。
她被命令在此处观察城外维军的动向,而到现在,他们终于有所行动了。
“……”远方的景色在她眼中迅速放大,能清楚地看到,维多利亚这支部队的指挥部所在。
‘原来如此,准备了几个月,现在是打算攻击我们薄弱的侧翼么?’她缓缓抬起了狙击枪,一道金光迅速掠过她的瞳孔。
这批维军对于指挥部的保护,算是相当保险的,它被安置在队伍靠中后方的地点,前方是好几个能互相呼应的营地,负责开路的维军,则谨慎地在前巡逻。
‘打算稳打稳扎地推进么?那正好。’亚历山德拉眯起眼,集中精神,手里的狙击枪泛起了淡淡的金光。
在确定目标后,她扣下了扳机。
带着金光的狙击枪弹,自枪口而出,刺透空气,在一片灰蒙蒙中,迅速分裂成三颗,如三支金色的箭矢,带着诡异的弧度,绕过途中的普通维多利亚官兵,只朝维军的指挥所飞去!
亚历山德拉打出这颗子弹后,便收起了自己的视域,转身,任金光在她双瞳中消散——无须确认,她知道,城外维军的三名重要指挥官,恐怕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倒下了。
飞身越下哨站,这个青色长发的魔族女子,随手拿出一个空弹壳,再在自己枪柄上划了三道痕,‘天弓这个绰号,意外地挺与我相称呢。’
她没忘记自己的真正任务,便按了按耳中的魔法耳环,“喂,前线指挥部,这里是‘天弓’。注意到敌军的动向了……他们似乎正准备分兵两路,攻击我军薄弱的两侧侧翼,以实现包围的目标。我接下来该如何行动,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