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他俩跟范子清私交甚笃,不想伤了范子清?
就算如此,那也怎么都不应该,给对方伤害帝室高手的机会!
如果答案不是这个,还有什么可能?
念及于此,宋明心头大惊,连忙扫视整个战场。
片刻之间,他一颗心不断往下沉,霎时就跌至谷底。
这片战场上,不对劲的寒门王极境,竟然占了寒门高手数量的一半!
这些寒门王极境,不是行动迟缓,就是出手无力,有的怠工怠得很明显,有的怠工怠得颇为隐晦。
虽然受伤的朝廷高手只是个例,但手忙脚乱的朝廷高手不少!被压着打的反抗军高手很多,但真正受到创伤的少之又少!
一颗老鼠屎就足以坏一锅汤,在有好些个寒门王极境妨害战局的情况下,这需要拼性命、分生死的战斗,还怎么正常继续下去?
整个战局因为这些出工不出力的寒门王极境,正在迅速变得诡异。
譬如说那个被范子清击伤的帝室高手,当时就愤怒的质问张廷玉,想要给自己讨一个公道,可张廷玉又没明着助敌,自然是敷衍狡辩。
帝室高手气得怒发冲冠,却不可能不顾大局对张廷玉出手,只能暂且咬牙忍下这口气,于是,在后续的战斗中,这位帝室高手就不出力了。
不敢再出力!
若是再被张廷玉他俩“陷害”一次,他有没有命在都两说。
有其他帝室高手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能不心神凛然多个心眼,看向左右寒门王极境的眼神里,自然而然冒出一两分挥之不去的戒备。
于是乎,帝室高手渐渐都开始有所保留。
没消极怠工的寒门王极境,一看同伴不是在敷衍了事,就是在疑神疑鬼,哪里还敢拼尽全力、一门心思往前冲杀?
这要是陷入险境,同伴不及时搭把手,自己岂不危险?
——这些反抗军的悍贼可都凶猛得很,经常有以伤换伤的冒险举动!
战场之上,同袍之间是要把后背交给对方,把性命交给对方的,一旦彼此间没有了完全的信任,还如何并肩奋战戮力杀敌?
没过太久,朝廷高手跟反抗军的对战,就变成了远程刀光剑气的对轰,亦或是领域之力的挤压碰撞,没有谁再敢跟对手进行危险重重的短兵相接。
而一旦反抗军突然猛地进攻一下,他们还得立即避其锋芒,忙不迭的后退!
如此一来,他们哪里还能压缩反抗军的活动空间?哪里还有什么包围圈可言?
宋明气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只差扑过去把张廷玉揪出来砍了,好明正典刑整肃军纪!
可他不能。
且不说这种情况下,不能自乱阵脚彼此内斗,仅是应付扈红练的猛攻,他都越来越吃力。哪怕身旁有王极境策应,他仍是渐渐无暇分心去关注别人了。
——他身边的王极境初期修行者,也进入了不敢放手拼杀的状态!
扈红练堂堂王极境中期的境界,稍微饱含杀气的瞪他一眼,他都要肝胆一颤,后退一大截,生怕对方拼着挨宋明一剑,以些许伤势为代价把自己杀了。
迫不得已,宋明也只能后退,以远程招式跟扈红练拼斗。
在他退出来的那一刻,他跟蒙哥一样,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
站在帝室子弟、皇朝亲王的立场上,他不理解张廷玉等人,为什么会消极怠工,为什么敢消极怠工!
他愤怒又悲凉,他恼火又慌张,他不解又委屈。
就像宋治在绝大部分文武百官,装死不执行他攻杀赵氏、陈氏等世家官员的命令时那样。
第六零二章 旷世之战(5)
宋治盯着赵宁的双目越来越凶狠,心中的戾气越来越深重,炽烈的杀意越来越浓烈。
他跟察拉罕联手围攻赵宁到现在,已经过去不短时间,王极境中期出手迅若闪电,双方已经交手几百招,但赵宁除了衣衫被划得破破烂烂外,流血的伤口只有浅浅两道。
每回宋治觉得自己必能一剑刺中赵宁的时候,对方的身体都会在他看来不可能的角度,及时作出变化甚至是扭曲,从而险之又险的,以毫厘之差避过剑锋。
宋治的长剑划破赵宁的衣衫、切断赵宁的头发很容易,但想在赵宁身上留下实实在在的伤口,就难如登天。
他跟察拉罕的配合虽然谈不上默契,但两人都在全力出手,经常会把赵宁逼到死角,每当这个时候,宋治都会心头一喜,以为下一击赵宁必然难逃厄难。
可不等他下一击发出,赵宁总会在他意想不到的空子上,以掠空步跳出去。
这样的情况接连不断的发生,宋治便不能不越来越狂躁——交战前他就已经非常狂躁,故而眼下的宋治看起来,神色狰狞得有些疯狂!
宋治实在不能理解,赵宁明明是个人,怎么就能比泥鳅还要滑不溜秋!
事实上,在此之前,宋治从没跟赵宁交过手,甚至都没有亲眼看过赵宁跟人以命相搏,上一回他目睹赵宁出手,还是乾符六年秋猎的时候。
乾符六年之后,无论凤鸣战之役,还是五年国战,宋治一直不曾与赵宁并肩作战。
原本乾符十六年的青竹山之战,宋治跟赵玉洁都到了黄河边上,是可以支援赵玄极、赵宁等人的,但他因为种种考量没有过去。
那场战斗,如果他跟赵玉洁没有停在黄河边上,赶到了青竹山助战,赵玄极或许不用受那么重的伤,干将莫邪与轩辕老头也不至于尽数修为被废。
这么多年来,宋治只知道赵宁征战沙场从无败绩,最差也是跟敌人战平,孝文山之战的时候,更是拼到了山穷水尽的境地,最终也没有倒下。
他明白赵宁战力强悍,战技超然,战意不凡。
他清楚绝不能小觑赵宁,但凡有一丁点机会,都有可能被后者敏锐的捕捉到,从而在劣势下完成绝境翻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