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虚不答,冷冷看着我,但片刻后,他嘴里缓缓吐出两个字:“洛渊。”
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便如同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裂,我不由得脱口而出:“你也认识他?”
当初古扶之所以盯上我,就是因为在烧烤摊上,他看见了我。
他说,我和洛渊长得很像。
果不其然,下一秒,便听怀虚道:“你和洛渊的身形样貌,有六分相似。我是大灵,活了数千年,百年多前,见过他……风采无双,倾慕之极。”
他没有继续说,但我已经懵了。
我那位老祖宗,当年活着的时候,那么‘浪’吗?一辈子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怎么谁谁谁都认识?
下意识的,我问道:“六分相似,那剩下四分,差在哪里?”
怀虚不知道是无意的,还是故意的,淡淡道:“他身形高大伟岸,样貌俊朗威严,气势如虹,天赋卓越,而你……不过继承了他几分形容罢了。”
“…………”不是,你咋不直接说我又矮又瘦,长相普通,气质猥琐,天赋平平呢?
还有……大灵说起来,其实是没有性别的,它们想用女身便是女身,想用男身便是男身。
如今,他顶着一副男人的样貌,对我那老祖宗说出一连串,只有脑残粉才能毫无心理压力说出口的赞美之词。这哥们儿确定不是暗恋我老祖宗吗?
暗恋你好歹变个女的呀。
这人和诡物,能谈恋爱吗?
至少在我的知识体系里,不能。
用现代科学的话说,人和诡物属于不同的物种,自带的磁场不一样,凑在一起会产生磁场冲突,必然有一方受损。
就比如家里有一只鬼,哪怕是只不太厉害,也不怎么作祟的鬼,它长时间留在家里,活人受到它阴气的干扰,时间久了,便阳气消减,迟早疾病缠身。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我看怀虚的心理状态就不一样了。
“怀、怀虚啊,那个……既然你如此推崇我那位老祖宗,那你怎么不直接变成他的模样?”
“他是独一无二的,我怎么能随意变幻模仿?这世间,任何人都不配和他一样。”
我倒抽一口凉气,心说:祖宗啊祖宗,你到底有什么魅力,千年大灵啊……怎么就对你死心塌地的!
还好灵和怪这两种诡物,本身就没有性别,否则看到一个男人对我老祖宗这么念念不忘,我真是……
我本来想问他和我老祖宗是怎么认识的,又有什么纠葛,但时间已经不容许了。
因为现实中的我一动不动,如同被施了定身术,方何名等人已经找了个诊疗室作为临时据点,将我放在了那里。
这层是妇科,他们为了查看我的身体状况,将我放到了妇科检查的床上……
再不从这地方出去,我很担心方何名三人,会对我做出什么奇奇怪怪的事。
我在心里呼唤玄啸,没反应。
我知道他肯定能听见,这会儿八成是故意不理我。
我很生气,一边在心里问候蛟龙的十八辈祖宗,一边只能将话题拉回正轨:“往事不停,还是说说现在。我的时间也不算充裕,如果你不能尽快给我一个答复,那我可以告诉你,咱们不会再有下一次交流的机会了。”
他不傻,自然知道我的意思。
下一次交流,就是炼化之时了。
怀虚身形动了动,身上沉重的锁链跟着作响。
以他为中心,大约两平米的地方,有光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而方圆两米之外,则是一片黑暗。
那些沉重的锁链,便延伸向周围的黑暗中。
随着身体动作,他不堪重负似的呼出一口气,缓缓道:“你不是洛渊,我如何相信你会遵守诺言?”
“…………”合着就洛渊一言九鼎呗?
我其实本来就没有炼化他的心,确切的说,我没有炼化任何诡物的心。
他是如此;二九也如此。
炼化之术,损诡利己,诡物在这个过程中,如坠无间地狱。
对诡物来说,被炼化是生不如死,可以说是最痛苦的惩罚了。但凡心地稍微善良点,都不忍心干这事儿。
只不过有时候,炼化后的好处太过动人,许多鉴诡师,不免便毒辣起来,比如杨老头之流。
我立刻道:“我洛常,以鉴诡师的身份,向上天起誓。只要你诚心协助我,解决此间医院之事,将来,你我无论走到哪一步,我承诺,绝不施展炼化之术!”
普通人起誓,可以随口就来,但我们鉴诡师向老天爷起誓,可不是闹着玩的。
职业不同,信仰不同。
鉴诡师向天起誓的誓言,百分之九十,是可以信任的。
还有百分之十,敢违反誓言的,大部分都是牛逼的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