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
尖利的叫喊声划破夜空,回荡在山野之间。
陈景书守在村外,心中暗道着不好。
许多已经离开的村民都被这边的声响惊动了,纷纷跑出来帮忙追赶。
他们抓起篝火中的火把,拿着木棍、绳子、镰刀一类顺手的物件,拼命追着珍珠他们跑。
“妈的,从那边抄过去!”
“别让他们跑了!”
这里的土路,每一分每一寸他们都踏遍了,知道人肯定要往村口的路逃,直接从斜坡和小道冲下去拦截。
而寒霜他们带着珍珠,却只能借着夜色,往一个大概的方向跑去。
黑夜里,那些村民就像是不知道会从哪个阴影中冒出来的恶鬼一般。
珍珠泪眼朦胧,刚才挣脱不开女子的那种恐惧还萦绕在心头,那女人像水蛭一样贴在脚上。
为什么呢?
她明明只要坚定的反抗下去,就能跟着她们一起逃离这里。
眼看着刚刚出了村口,几个村民已经前后将他们堵了起来,一个汉子喊道:“把你背上的女人放下来,我们可以放你们走!”
“凭什么放他们走,新娘子是我们的人,他们敢来抢婚,就让他们把命也留下来!”
“就是!”
看着众人群情激愤的模样,寒霜冷冷一笑,真是贼喊捉贼。她把珍珠从背上放下来,小心扶着珍珠坐在地上,拳头握紧,随时准备冲上去给这群人一点教训。
寒清低声警告:“我们暂时还不想杀人,让我们离开!”
“哟哟哟,还杀人呢!”不知道是谁起哄,村民们都笑了起来。
虽然他们没学过什么武功,但是平日里爬坡上坎、种地劈柴的,力气大的很,打架从来没有虚过,加上也不常接触外人,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威胁。
这时,一个老者不急不慢走过来,气息还有些喘,人群给他让开了道:“村长!”
老者点点头,对着寒清他们问话:“你们是什么人?”
寒霜这时开口:“我是她的家人!你们这是买卖妇女,是触犯律法的。”
珍珠靠在她的身边,鼻子酸了酸。
那村长审视着寒霜等人,神色阴森森的,并不接话,而是换了话头:“她已经嫁到我们村了,就是我们村的新媳妇。”
但他也看得出来眼前的几人可不是花架子,真对抗起来,他们必有伤亡,于是笑了笑:“你们要把人带走,可以,但是我们花的钱,你们得给我们。”
“村长!”有个男人立即不满道:“上哪再去找这么白净的。”
村长瞪了他一眼,那男人才不甘心地闭上嘴。
寒清咬咬牙,暂且忍了下来,问道:“要多少钱?”
村长打量着寒霜寒清身上的布料,眼中全是算计,随即笑眯眯的伸出手:“五百两,人就让你们带走。”
周围的人惊讶地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但谁也没敢说话。
寒霜环绕了一圈人:“五百两,就你们这些人能拿出这么多钱买女人?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此话一出,男人们眼神愤慨,当即有想回骂的,却被村长拦了下来。
“这位姑娘,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没花五百两,若你们拿不出这么多钱,那还是请放下人走吧。”
村长气定神闲的样子,看得寒霜和寒清心中一片怒火。
“谁说我们没有证据!”
一道凌冽的男声响起,众人回头一看,竟然是陈景书,手中还抓了一个半昏迷的女人。
一个男子仔细瞧了瞧,突然上前一步,却又悄悄缩了回去。
村长皱起眉头,已经认出了这个女人就是拐子中的一个,却还是装作镇定地问:“你又是谁,有什么证据?”
陈景书将女人丢在村长的面前:“她是谁,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要还钱就找她还去。但你知道我是谁吗?”
说着,他掏出令牌,冷声说道:“看清楚了,我是榆县县衙的人,我的父亲就是榆县的县令,你们要是不想惹麻烦,现在就放我们走!”
村长心中一惊,看着那令牌不再叫嚣。
一旁有人凑到他耳边来:“这,是真的吗,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村长,怎么办啊。”
双方僵持着,陈景书继续说道:“对了,提醒一下,你不会以为我是自己来的吧。我的人已经在路上,就等着和我汇合了。”
村长平静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裂纹,他眯着眼看着面前的陈景书,视线落在他的官靴上面,眼皮一跳:“放人吧。”
“村长!”
人群有些骚动,但最终还是被压制了下来。
寒霜背起珍珠,在一众人不甘且愤怒的眼神中就这样缓缓走出了包围圈,寒清丝毫不客气地抢了一个火把,走在寒霜身后。
“村长,你就让他们这么简简单单的走了?”
“你懂什么,民不与官斗!行了,吵什么吵,别吵了!”
“那我们的钱呢,我们的钱怎么办?”
“是啊村长,这可是我们好几家攒了半辈子的钱啊,不能就这样没了吧!”
“收钱的不是在这吗。”
众人的目光转向一个男人,他正小心查看着地上女人的情况。见她只是晕了,松了口气,随即便察觉到周围怪异的气氛,赶紧摆摆手:“人都送到了,现在没了,这可不能怪我啊!”
另一头,因为村子里的争吵声太大,沈倾云和倚翠并没有走得很远。
她们躲在路边等了一会,就看到陈景书带着寒霜他们走了过来。
沈倾云赶忙走出去,见到了寒霜背上的珍珠,眼眶霎时间便红了:“珍珠,是我来晚了”
珍珠听到声音抬起头,一直忍着的泪水突然大颗大颗砸了下来:“小姐!”
倚翠也扑了过来,哽咽道:“珍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天呐,都怪我,都怪我!”
几人还想说话,鸢鸟的人突然打断了他们:“小姐,有人朝我们这边来了。”
众人安静了下来,警惕地望着黑暗的四周。
树林间暗影重重,陈景书预料到了什么,冷声开口:“村长,出来吧,别装神弄鬼的。”
相拥而泣
果然,一群人从林中走出来,正是刚刚的村民们,显然是从其他小道悄悄绕过来的。
村长笑了笑:“原来这就是大人的援兵吗?”
陈景书立刻把沈倾云护在身后:“你们跟过来想干什么?”
几个村民看到沈倾云和倚翠,眼睛都直了,说话都不利索:“村村长那女人”
他指着沈倾云,猛地咽了下口水。
月光和火把的映照之下,沈倾云绝丽的美容像是蒙上一层雾色,更显得高贵出尘,还带上了一丝勾人的神秘感。
原以为珍珠已经算是俏丽动人,却没想到还有女子的容色如此摄人心魄。
村长这时也注意到了她,堆着皱纹的一双眼里目光浑浊,是难以掩饰的垂涎之色:“哈哈哈,这位大人,今夜你和你的人,怕是走不了了!”
他可没有这么傻,真的放陈景书回了县里,那他们村才是完了。
此处无比闭塞,县令的儿子又如何,将他杀了,以后谁来也找不到尸体埋葬在哪棵树下,而他们只要咬死了没见过,什么都查不出来。
刚刚若不是顾及陈景书嘴里的援兵,根本不会放他们离开村口。
但是这样也好,否则他们怎么会即将得到这么美的一个女人呢,就连旁边附带那个,也是少见的美人呢!
看着眼前的情况,沈倾云又怎么不明白这群人的杀心。
她淡漠的眼神中无比平静,冷声对lzl着寒清道:“不必浪费时间,为首的那个,把他抓过来,卸了他一只手,别弄死了。”
寒清瞬间明白了沈倾云的意思,擒贼先擒王!
那群村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寒清就在鸢鸟等人的配合下, 一把将村长挟持起来。
村长惊恐地想要挣脱,可一秒,关节咔咔两声,他的右手臂一整个脱臼,剧痛使他吱哇乱叫起来。
村民们见状都害怕地后退了一步。
沈倾云讥讽一笑,淡淡说道:“走吧,谁若是追上来,就直接杀了他。”
寒清将村长往树上一按,扯住他脱臼的胳膊:“听懂了吗,该怎么办,你自己说吧。”
村长疼的满头大汗,惊恐地大喊着:“别过来,都别过来,让他们走!”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个拿着武器的手都有些迟疑。
沈倾云对着寒霜吩咐了一句,寒霜点点头,走到村长面前,抓住他头上的发髻就拿刀砍了下去。
“啊!”村民都叫了起来。
寒霜手里提着村长整个发髻,嫌恶地丢到他们面前:“叫什么叫,再叫,下次砍的就是头了。”
黑黑地一坨头发被扔到一个男人怀里,他惊恐地几乎弹起来,手中像碰了屎一样尖叫着甩开。
村长零散的头发盖了下来,整个人目光都痴傻了。
他用左手颤抖着摸向头:“啊!我的头发!啊!啊!去死,你们去死!杀了他们!”
可村民们谁敢上前呢。
寒清冷冷威胁着:“再叫一句,我割了你的脖子。”
村长浑身颤抖,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但是不再继续嚎了。
一群人再次出发,这下子,那些村民只敢远远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东西,却不敢继续上前。
陈景书再次赞赏于沈倾云的手段和魄力,还有这种临危不惧的沉重冷静,根本不像是那些普通的大家闺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