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的唇角微微上勾着,恍惚是在微笑。
碧华擦了擦额头的汗,靠到床边,一直守着景宁直到深夜。
深夜,万籁俱寂,郑府的所有院落都已经熄灭了灯烛。
唯有树上的蝉与池塘中的蛙仍旧叫个不停,同窗外簌簌的风声应和。
一直以来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人儿,此刻终于有了动静。
假寐的碧华立刻清醒过来,小心翼翼的将景宁扶起来,声音有些抱怨:“小姐,奴婢知道您要对付杨氏和二小姐她们,可是您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去赌呀!”
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碧华都吓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家的小姐竟然如此胆大,竟然拿着自己的命去跟人家拼!
“若现在不赌,日后,可就再也没有机会赌了。”
景宁的声音依旧是淡淡的,然而仔细听,便能从中听到虚弱。
她靠在床上,脸色苍白,却更衬出一头乌发的黑,和红色衣衫的红。
在这一点上,景宁比碧华看得清楚。
郑安宴离去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等到郑安宴离开,这郑府便只会落在杨氏手里,到时候没有了靠山的她,生死也只能掌握在杨氏手中。
她无法阻止郑安宴前往西南战场,所以她要在天翻之前,将所有可以抓住的筹码抓住。
在老夫人回来的第一天上去撒娇,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修复自己和老夫人的关系,因为老夫人是郑安宴离去之后唯一能够和杨氏抗衡的人。
在老夫人必经之路故意落水,是为了让老夫人看清楚郑休宁的心思,让老夫人对郑休宁产生隔阂。
毒是她下的,为的是嫁祸给杨氏。
故意弄坏栏杆,就是为了让父亲起疑,怀疑这府中有人故意谋害她。
“这样也好,父亲已经对杨氏起疑,自然不会坐视不管,祖母虽然喜欢郑休宁,可郑休宁到底是庶出,更何况......”
她轻笑了一声:“出生商户。”
出生商户。
在看重身份地位血脉的京城,这四个字,是一块能够将骆驼给压死的大石。
“一个高贵的嫡出,和一个出生商户的庶女,我相信祖母心中自然有杆秤。”
“而且,父亲和祖母认为杨氏他们想要害我,杨氏却以为别人也想要害我,自然就会对我放松警惕,这可不是一举两得吗?”
景宁想的没有错。
是以,这一夜除了她的景宁阁,杨氏的柳月阁同样是灯火通明。
“真是没想到,我还正愁着怎么对付这丫头呢,这丫头就先被人给下了毒,也不知道她得罪的是谁,下手竟然这般的狠!”
提到景宁被人下毒的事情,杨氏微微有些心悸,但更多的却是快意。
想起白日里,景宁躺在床上,如同死人一般的脸色,郑休宁的脸上同样划过一抹快意。
她低声说道:“这样的话,母亲,我们日后便不必再受那郑景宁的气了。”
是的,受气。
这就是郑休宁对于这四年来所过的日子的总结。
然而她却忘记了,这四年来,她因为庶出的身份,受过多少刁难和嘲讽欺凌,如若不是身为丞相嫡女的景宁一直挡在她身前的话,她又怎么可能有今日的尊荣和宠爱?
“或许吧。”
杨氏叹息了一声,目光微微有些遗憾。
“我本是想,先离间老爷和她的关系,让她众叛亲离,让她一点点的踩在脚下,却不想到,她这么快便要死了。”
第十六章被人下毒?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