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觉得曾貹乙那毫无特色的沙哑嗓音也如此动听了起来,晏亭借曾貹乙的通告,毫不迟疑的退了身子,尽管这样做好像十足的有色心没色胆的孬种,可也比真的发生些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要好上太多,心下明了,卿玦的想法不可等常视之,这人死心思,戏耍不得,日后要敬而远之。
晏亭退后,卿玦并没有阻拦,只是收手之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轻轻呢喃道:“原来好龙阳者,长得也与寻常男子不同。”
晏亭眼角又抽了抽,晏忠挑了帘子笑得有些尴尬,而曾貹乙早已翻下马车,抱着玉首剑远远的站在一边,脸上的表情同样是不敢置信的愕然。
看着卿玦脸上的云淡风轻,晏亭恨恨的咬唇,本想吓唬吓唬那人,谁知道反而赔上了自己的声名,实在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事已至此,捶胸顿足不是大丈夫所为——她不是大丈夫,却要更胜大丈夫!因此端起了主子的架势,动作从容的下了马车,随即若无其事的在晏忠和曾貹乙眼前带着卿玦向宫门走去。
看着晏亭与卿玦一前一后的身影,晏忠抚着下巴上的短须喃喃道:“少主人竟是如此喜好!”
曾貹乙闷哼一声,用比晏忠还低的声音说道:“他长得太好看,想必是少主人把他当女人了——恩,一定是的。”
听闻曾胜乙的话,晏忠伸出粗糙的大手抓了抓头皮,重重的点头道:“我就说么,少主人是何等英名,怎么可能喜好男人。”
曾貹乙白了一眼晏忠道:“英名与喜好男女没有直接关联的。”
晏忠还是搔着头,看着早已经没有晏亭和卿玦身影的清冷宫门,恍然道:“也对。”
那厢晏亭带着卿玦一入大殿,自然引得一片议论之声,有几个胆子大的更是直接来到了晏亭身边,嬉笑道:“晏小上大夫果真别致,先前晏痕上大夫一直都是第一个上朝的,而如今的晏小上大夫,每每都要最后一个到,这一前一后,当真引得人侧目啊。”
晏亭拱手笑道:“让大人见笑,不过,大王可是未曾怪罪于我,此点倒是令晏亭沾沾自喜了许久。”
那官员闻听此话,表情一垮,随即身后又上来了一个武官打扮的青年男子,朗笑道:“陈大人失了眼,竟没瞧见晏小上大夫是去带了人来么,啧啧!早先便闻听信常侯五公子生得貌似天人,艳美远胜女子,如今一见,倒是令本官觉得,那传闻是错的,想必信常侯原本就没什么五公子,而是五姑娘才是。”
方才卷了面子的陈大人接声附和道:“此话何解?”
那武官青年眼中透着毫不掩饰的痴迷道:“王族的宗谱记载详尽,信常侯其余四位公子的生母、生辰与纲要记事无不详尽,唯独这五公子是个谱上没名的,若当真是位公子,怎会疏略了去?”
晏亭心头一跳,急转过头,看见的便是卿玦眼中幽幽的伤感,想必这点是他的痛脚,忆及第一次听闻他名字时候的直觉反应——情绝!那个时候只当他决断的是男女之情,如今倒是充满了别样的味道,想必这名字,绝不是他弱冠之后才添的字。
卿玦眼底的受伤逐渐扩大,眼看着便要动手,晏亭随即退后一步,拉起了卿玦探向靴边短刀的胳膊,朗笑道:“雌雄尚且不辨,卿玦兄实不必与之计较,探究他人私事为女子所喜好,啧啧!平白损了那一身威武的武官官服。”
那原本出言戏耍的武官听晏亭说了这几句之后,脸瞬间涨红,厉声道:“上大夫,你说谁像女人?”
晏亭状似不解的摇头道:“我说过谁像女子么,我怎不记得了,只记得大人您好像方才一直在说信常侯家的公子不是男子来着。”
武官一愣,随即便要动手,一直冷眼旁观的盛康突然出了声:“好了,此乃王宫大殿,又不是尔等较量身手之地,若被大王遇上,小心尔等那一身官皮。”
听盛康一出声,原本还低低议论着的官员一并住了嘴,而方才气势汹汹的武官也垂着头退下了,晏亭心中冷哼一声,当真可比私下里的大王,说话如此有力度。
盛康声音不大,效果不小,得了肃静之后,盛康扬高了下巴扫了一眼晏亭与她抓着的卿玦,随即朗笑道:“想必这位便是信常侯的五公子,果真传言非虚。”
晏亭感觉手中原本已经放松的胳膊又开始绷紧,轻翘起食指点了点卿玦的胳膊,卿玦脸色一缓,绷紧的肌肉随即舒展开,平和的声音道:“侯爷美赞了。”
盛康淡淡扫了一眼晏亭捏着卿玦的手,微微撇了撇嘴,轻缓道:“却原来晏小上大夫是如此心思,本侯还以为此次大央要出奇才了呢,想来是空欢喜一场。”
若卿玦不是庸才,那盛康才该空欢喜呢!尽管心中没底,可晏亭还是维持着脸上平缓的笑,语调轻松道:“让侯爷跟着困扰,实为下官的过错,总不好辜负侯爷期望,五公子定会全力以赴的。”
盛康表情轻蔑的扫了一眼顺着眉眼的卿玦,不置可否,正巧那头张效从偏殿侧门缓步走出,视线环视了众人一圈,随即定格在晏亭脸上,尽管微淡,可晏亭却是清楚的知晓张效对自己笑了。
张效视线扫过晏亭和卿玦,随即扬声道:“大王口谕,今日无要事,明日再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