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枝当最后知道结果即将来临是反而平静,在电影放映结束后跟导演和其他主创走到台前,姜明枝深深鞠了一躬,看到台下的灯亮起,全是举着她应援手幅的粉丝。
她没有去看首映后的评论和反响,因为她知道提前买下午场的票看首映的几乎都是自己的粉丝,不论怎么样都会夸,大批的路人盘在晚上。
姜明枝参加完首映后在后台跟杨树华深深拥抱了一下,杨树华拍了拍她肩膀,再一次鼓励“很棒”。
姜明枝:“谢谢导演。”
她打扮低调地离场,地下车库里男人在等她。
姜明枝一看到路谦就跑过去,路谦展开双臂,姜明枝轻巧撞入他怀中。
两人先一起去宁定西院,车上,姜明枝望着越来越熟悉的街景吞了口口水:“你紧张吗?”
路谦在开车,回答说:“还行吧。”
姜明枝发现跟路谦比起来自己反而是更紧张的一个。
车子依旧在胡同口停下,路谦伸手拉住姜明枝的手,两人伴着路灯,一步一步往里走。
姜明枝突然记起一件事:“对了,我之前给你下的软件你学完了吗?”
路谦顿了顿,答:“差不多吧。”
姜明枝立马追问:“富强文明民主和谐的后面是什么,快,三秒之内答出来。”
路谦:“……”
姜明枝甩手:“你没学,你骗我!”
路谦紧了紧抓着姜明枝手掌的手指,叹了口气,隻好完完整整给姜明枝复述了一遍答案。
姜明枝也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地嗯了一声:“我大伯他们要问的可不是这种简单的问题,到时候我可不帮你。”
“还有,我爷爷身子骨再硬朗也是九十岁的人了,这次出门你看着办吧。”
对于路谦这种浑身散发着“我很有钱”“我很高贵”“平民不配”的资本家来说,姜明枝敢肯定他这辈子都没有扶老奶奶过过马路,捡到钱交给警察叔叔,尊老爱幼温良恭俭让都不是他的品格。
姜明枝冷不丁问:“你扶老奶奶过过马路吗?”
路谦:“嗯?”
姜明枝:“就是在街上,看到腿脚不方便的老爷爷老奶奶过马路,过去扶一扶啊。”
“你小时候写作文都没给自己编过吗?”
她小时候就正儿八经地扶过,跟姜明崇一起,两个人上学的路上看到杵着拐杖行动不便的老太太在车流中间进退两难,姜明崇虽然性子冷但心很热,二话不说背起瘦弱的老太太就走,结果刚好背到了校长的丈母娘,升旗仪式上还被当着全校同学的面儿表扬了,胸前的红领巾鲜艳到不行。
路谦淡定又有理地说:“我为什么要扶。”
“如果一个老年人没有基本的行动能力,家人为什么会让他一个人出门并且到马路这种交通危险的地方,他们应该做的是加强监护,而不是将责任加之于路人。”
“如果只是单纯的行动不便,市面上有很多代步的轮椅。”
姜明枝:“……”
她为什么觉得恶毒资本家说的好像有一定的道理?
然而站到长辈的角度,面对一个在这里冠冕堂皇讲“不能将责任转嫁给路人”的资本主义葛朗台,谁不更愿意把女儿交给赤诚热忱的大好青年。
路谦停下来,看着姜明枝巴掌大的小脸,忽然又补充:“不过如果我以后碰到了,尽量。”
姜明枝“噗嗤”一声笑了。
“小心别被讹上。”她提醒,然后又觉得自己提醒的有点多余。
资本家好不容易做个善事谁要敢讹,估计官司打下来讹他的人不仅要铁窗泪去踩几年缝纫机,甚至还要倒赔他一笔。
说话间,姜明枝抬头看到院子里温暖的灯光。
已经到了。
大伯包的是晚间场,天虽然黑了但是冬夜里时间其实并不晚,宁定西院的灯光里是浓浓的烟火气。
伯母今天还特意在群里问她晚上想吃什么菜。
姜明枝握住路谦的手,两人一起站在门口,她望着客厅的灯光,终于还是说:“有什么问题答不上来你就看我口型。”
“吃饭的时候可以给我爷爷夹菜,他牙不太好喜欢吃豆腐,我们家人偶尔会互相夹个菜,谁要是给你夹菜你就是不想吃也不要表现出来,放在碗里就行了。”
“今天姜明崇不在你就是唯一一个青壮年男性了,出门可以多搭把手。”
路谦静静地听着,点点头:“好。”
姜明枝深吸了口气,带着路谦踏进门槛。
可能是由于紧张,姜明枝跨门槛的时候后脚尖绊了一下。
“嗷。”
路谦眼疾手快地捞住姜明枝。
不过他动作再快,捞到的时候姜明枝一隻膝盖已经碰到了地上。
姜明枝抓着路谦的胳膊,上半身重量全在他身上,在意识到自己现在差点五体投地的姿势时,忽然有一种冥冥之中的宿命感。
她幻想了很多遍自己带着路谦一起跪在家门口的场景,终于还是实现了。
姜明枝没有立马起来,而是抬头对路谦说:“你知道吗,我以前一直觉得我肯定是跪着带你回来的。”
“现在我在走了这么多遍的自己家门口还被绊倒,绝对是我太爷爷的主意。”
姜明枝心虚地望了望四周,又抬头,试着提议:“要不,你也一起跪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