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从思绪中回来时候,他的眼眶已经湿了、红了。
他将纸折好,粗糙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纸张。
是眷恋,是懊悔。
他抬眸看向晏迟的时候,眸色涣散,瞳孔里的光影被剪碎成了一块一块的。
他忽的短促一笑,“晏迟,我父……他家里的那尊瓷器你看见了吧?”
“嗯,一眼假。”晏迟面色冷漠。
“是啊,一眼假的破瓷器。”
“你说……他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杨志又轻笑了笑,脸上满是自嘲。杨舒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那个瓷器是我找人仿的,是在几年前他的生日宴上送给他的。我那时候做生意亏本了,想问他借点钱,又开不了口。”
“你很难想象吧,在此之前,我已经有七八年没见过他了。所以就想着仿个瓷瓶给他。”
“这样子我既能把真瓷瓶转手卖了,又能从他那借点钱,还能捞一波美名,我真聪明啊……”
“他也是笨透了,明明知道是假的还借了我一大笔钱。不过这些都我所期望的。我拿着这笔钱,重新恢复了产业链。”
“在此后的许多年里,逢年过节他总会给我打电话,我一次都没接过,他就开始发消息,说他想我,想孙子了,问我能不能回来看看他。”
“我一次没有理,我还笑他傻,以为单靠钱就能改变我和他的关系。在我看来他就该死!如果不是他,我妈根本就不会死!我恨他、怨他!”
“哦对了……他小时候总说我这人浮躁难成大器,所以就让我照画找异,说是能磨练我的性格。我只当他是在打发我……”
“现在看来啊,他说的是真的……如果我不浮躁,或许你现在还找不到我呢。”
杨志讥笑一声,猩红的眼眶中,泪珠像是崩了线的珠子从脸上滚下,一滴滴的砸在桌上、手背上。
泪水与思念像是被折了翅膀的小鸟,被禁锢在了生死的牢笼中,除了呜咽再无别的生息。
晏迟看着他,眼眶有些发酸。
说不上心疼,毕竟这些都是杨志咎由自取。
他只是想到了杨老先生。
他当初被方灵丘带去杨家做客的时候,杨舒总是会攥着他的手,说如果杨志也能这么沉稳上进就好了。
晏迟眸中暗流涌动,驳杂的情绪在他眼眶中散开。
他搂着陆逾白从位置上起来,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头看向杨志。
“你创业期第一个月里的所有客户,都是杨老先生花钱雇的托。”
说完,他搂着陆逾白走了。
杨志与杨舒的事,晏迟一个外人说不清孰对孰错。
他只觉得,有些事,杨志该知道。
“砰”一声。
房门被关了。
杨志失神的坐在位置上,双目无神的凝着眸子一遍遍的看着手中被打湿了的书信,
晏迟走后没多久,晏泊尧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