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根神经,尖锐的细爪不断刮挠着她的脑壳,满脑子嗡嗡的轰鸣声,叫她止不住狂躁起来。
一定是梦,一定是梦!
白雪把双手摁在地上,狠狠地把额头往水泥地上撞了上去。
醒过来啊!快点儿醒过来!只要醒过来一切都可以结束了!只要醒过来她现在还在宿舍里,准备参加第二日的考试……
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头抢地了多少次后,她带着满头的血,茫然抬头……
眼前的一切,叫她睚眦尽裂!
不知何时,窗户附近的地面上,足足躺了七八个人!
而且,每个人都是她自己……长着和自己一样普通而充满惊惧与绝望的脸……额头上都带着血肉模糊的碰撞痕迹……
所有的自己,都趴卧在原地,动弹不得地彼此张望,每个人看对方的眼神,都像是在看怪物。
惨叫声还在继续,硫酸男被群猫包围在中间,抱着手打滚;鹰钩鼻男的一张脸已然被撕裂,夹克衫的夹克衫被锋锐的利爪撕成了一条条布片,丝丝的血渗透出来,把他米色的夹克衫渐渐染成了鲜红,那只被夹克衫一刀劈断了腰的猫,淡然地趴伏在地上,从断口中汩汩地冒出鲜血,以及新生的血肉。
它早就不是*了,毁掉又有何妨?
而在这混乱的景象间,白雪看到了一个新的自己,像是丧家之犬一般围着仓库狂奔,一边奔跑,一边惊恐地四处望向那蹲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自己,以及其他的自己:
“你们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这是什么……
难不成……那些猫……
在那个白雪眼里,自己也是那些猫?那些默默地注视着她的猫?
白雪惊惶地张开了口,一串涎水顺着她的嘴角流淌了下来,然而她依旧是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救救我啊,中止这个循环吧……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做着困兽之斗的女孩在逃跑中,眼中一亮,如同发现了某条生路一样,径直冲向了窗户下面,下面散落着木箱。
被自己,上一个自己,下一个自己,都垒成过逃生台的木箱们……
她的目光中弥漫着难以言说的对生的渴望,看上去狰狞又丑陋,就像是她无数次嘲笑过那些猫的样子,甚至比那些猫还要叫人恶心。
在路过一个跌摔在地、动弹不得的自己时,白雪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自己,朝着奔跑中的新白雪伸出了手,竭尽所能地发出“救我”的口型,牵住了她的裤脚。
而奔跑中的新白雪,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开了她。
好像……好像在自己逃跑的时候,的确有过这么一只手,拉住了她的裤脚,请求救援……
自己做了什么?好像就是这么爽快地一脚踹开,像是踹开街边的垃圾……
白雪躺倒在地,想用双手捂住眼睛。
她不想再看了,这个痛苦的轮回,究竟什么时候可以结束……
究竟什么时候……
这就是那些猫的报复吗?要把他们全体困死在这个仓库里吗?它们难道能从中获取什么乐趣吗?
但白雪就连闭上眼睛都做不到了,她的身体已经丧失了自主活动的机能,连眼皮都不能眨一下,只能一次次地看着下一个自己,下下个自己,再下个自己,充满希望地爬上木箱的台子,又被那猫眼的月光中流下的泪覆盖上脸颊,整个人痛苦地摔下木台。
……接着就是下一个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