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冰冷的言语,“阿君还在京城等着你吧?”
他也一笑,“清盈也还在京城等你。”
梅清之脚步一顿,却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走的路,却不是回京城的路。
他站在雪地里良久不动,卫陵胸口里流出温热的血染红了茫茫白雪,不知何时又冰冷凝固了。他僵直着身子走过去,费力将他冷透的身体移到马车上,忽地胸口一痛,掩唇剧烈的咳了起来,指缝间淅淅沥沥流下丝丝鲜红。
“季云黎!季云黎!”他神志不清,恍惚间听见有人唤他,勉强睁开眼睛,便看见那张熟悉的脸,他不自觉的喃喃出声:“阿君……”
他侧头又掩唇咳了两声,眼前才清楚了些。傅兰君正扶着他的肩膀,紧皱眉头看着他。
他掩在唇上的手放下来,却觉得手心一片粘腻。他轻轻推开傅兰君,从怀中掏出帕子来擦了擦手,又朝她一笑,道:“无碍了。”
傅兰君从头到尾将他审视一遍,显然还是不信的。之前她正说着,便看见季云黎累极一般闭上眼睛,便不再出声。原本就与他商议到孙二爷家去一趟,见他这样并未多想,只默不作声,想着到了地方再叫他。
谁知才走了两条街,他便蹙着眉咳了起来,直咳得坐不住就要歪到一边。她吓得赶紧上前扶住他,他却用手堵住唇半睁开眼,眼里却是半点光也没有,咳得愈发剧烈。
她不知他这是怎么了,惊慌的喊他的名字,又听他嘴唇蠕动似乎是说了什么,接着又偏过头去咳,半晌才清醒过来。
她看他如今也不过就是勉强坐稳了,看脸色也绝不是没事了的样子,却只不语。
季云黎将帕子收起来,忽地意识到什么,挑开车帘向外看去,皱了眉吩咐马夫:“去孙家。”
那马夫十分为难,看向傅兰君,“小姐……”
傅兰君看着季云黎道:“你这个样子,还想去孙家?”
季云黎笑了笑:“我已经无碍了,不能妨碍你破案子。”
傅兰君一声冷笑,道:“刚刚还吐血,如今便是无事了?”
季云黎半两拨千斤的一笑,“不是什么急症,不碍事。”
他这么一说,在傅兰君听来便是嫌自己多管闲事了,冷冷的哼一声,对车夫道:“听季大人的!”
马车又走了一会儿,傅兰君还是觉得气愤,又道:“季大人还是将自己的身子照顾好,若是日后你我成亲,我可不想遇到些不必要的麻烦。”
季云黎一愣,低低“嗯”了一声,道:“不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
他这样软言软语,反倒更让傅兰君心里不舒服。他身子不适,自己还这样说话,怎么想怎么像自己欺负了他一样!
孙二爷玩玉玩的讲究,吃穿用度也讲究。听季云黎和傅兰君来,自然不敢怠慢,摆上酒席,还将珍藏许久的白玉酒杯拿出来。
季云黎来柳城向傅兰君提亲一事已是人尽皆知,孙二爷见他俩一同到了也不奇怪,只是好奇他们为何而来。孙家与傅家倒是诸多往来,只是他还是颇有自知之明的,依着自己的身份,他俩自然是不会亲自来送请柬请他去喝喜酒!
酒席过半,孙二爷才问:“不知二位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季云黎又是一杯酒下肚,脸上稍稍泛红,已不似刚才的苍白。他温和有礼道:“不知孙二爷可知晓正在查的柳城窃玉一案?”
孙二爷先是一怔,随即叹了口气,道:“我自然是知晓的。不止知晓,我府上的一块宝玉也不知让何人盗走了。”
季云黎皱眉,忽的想到他刚刚出狱之时见到的那苏琼枝。那日就有人说,她的叔父在孙府雕玉的时候,将孙府的宝玉弄丢了一块。
傅兰君显然也是想到了此事,便问道:“那孙二爷丢的是块什么样子的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