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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扶着腰挺着肚子,转身对李佑城道:“王爷见谅,请您随我入后院!”
李佑城顾不得太多,回了礼,跟在她身后往廊桥处去了。
过了中间的屋舍,树木花草都变得密起来,田田荷叶碧绿如玉,荷花开得正盛,挡住了对面廊桥的大部分景致。
熏风吹过脸颊,李佑城撇见对面廊桥有个戴斗笠的人正匆匆往外走,像是做完杂役的小厮。
他心中急迫,没在意其他。
不远处,许母被婢女扶着出来,朝他下跪作礼,他忙奔过去,低身扶起她:“伯母不必行如此大礼,是晚辈冒犯了!”
许母第一次见他,看着这双清澈的眉眼,便知自己的女儿为何爱上了,果然气质不凡,这样的男子纵使施舍给其他女子一点关爱,都会让人想入非非吧,何况他那样执着真挚地对阿如付出全部情感。
“定安王恕罪,小女还有差事,匆匆一见便分别了,也没想到王爷会来,若下次她来,我这个做母亲的一定将她留住。”
话说到这里,李佑城没法反驳,没法质问,只沉默下来,眼里的那点光逐渐暗淡。
可他不舍,眼神运了力道,又问一遍:“阿如真的不在这里吗?”
葛氏哆嗦,拼命向许母使眼色。
许母摇头,诚恳道:“定安王,她真的不在……她刚刚走了。”
李佑城意会,眼里闪过一丝光亮,忽然想到什么,忙拜道:“多谢伯母,既然如此,那在下告辞了。”
等他急匆匆出了许府大门,金川过来说,没有发现任何女子出入许府,大小门都有人看着,不会错过的。
李佑城什么都没说,翻身上马,浅笑——她如此聪明,怎么可能以女子之身出现?
可阿如离开家会去哪里呢?
光德坊西邻西市,上善书肆就在西市,她千辛万苦回来一次,很难不去那里。
李佑城策马向西,朝着光德坊西门方向沿路去找。
越往西,坊内屋宇越密,道路窄绕,围墙高低不平,有好些住户是西市的商贩租住的,鱼龙混杂,小孩嬉戏哭闹声,贩夫走卒叫卖声不断。
因着骑马,李佑城很快抵达西门口,远远望见高训,给了他一个手势,意思是没有异样。
李佑城叹息,也许,她已经从别的门出去了吧,或者在坊内找个旅店暂住,为了避开他。
想到这,他心绪再次落到谷底,掉转马头,打算去南门找一找。
夜风忽然嘶鸣,兴奋起来,不受控制朝着旁边的小街而去。
李佑城试图稳住它,可刚俯下身子,转角处便跑过来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像是偷了东西般,频频往后瞅,没看前路,结果直愣愣撞过来,夜风抬起前蹄,李佑城情急之下拉住缰绳,偏转马头,这才没踩到那人身上……
惊魂未定,戴斗笠的人始终低着头,从地上仓皇爬起来,退到墙根。
“没伤着你吧?”李佑城问。
那人忙左右晃头,向他鞠躬,给他让路。
李佑城没有走开,因为夜风正在朝那人低了脖子,嗅着。
原来如此。
他忍住跳下马的冲动,装作平静道:“前方就是医馆,我带郎君去看看吧?”
那人拱拱手,没说话,转身要走。
李佑城叫住他:“我是定安王府的人,你若哪里受伤了,可随时去找我!”
那人顿住,想了想,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且慢!方才郎君行动诡异,恰逢朝廷派人在光德坊捉拿要犯,为证清白,烦请郎君禀明身份。”
戴斗笠的人终于回撤了几步,将木牒递给他。
“叶轻舟?”李佑城轻轻一念,瞬间懂了,将木牒扔给他:“没事了,你走吧。”
看着那人远去的身影,李佑城心中泛起苦涩,说不出来的苦,他强迫自己往相反的方向走,在那人看不见的地方盯着,一直盯到他步子缓下来,出了西门。
许清如脚步不停,往后看了好几次,手压胸口平复着,发现没人后,才稍稍缓和下来。
无奈笑了笑,他这样追逐,仿佛自己真的是逃犯一样。
可这么下去是不保险的,于是放弃了去上善书肆的念头,而是到附近商铺花大价钱租了匹快马,用最短的时间出了明德门。
出了长安,退了马匹,拿回押金,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真是怎么来的怎么走,一路心惊胆战,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过,好在是虚惊一场。
明德门外也设有集市,规模很小,东西不多,卖些常吃的瓜果蔬菜和粮食,供应往来长安的旅客。
日头高悬,暑气蒸腾,许清如脸上的汗水就没断过,别说黄粉了,就连那些贴布来回粘几次后,都没了黏性。
索性,她将脸上的东西卸了下来,拿面巾擦了又擦,将斗笠推到脖子后,露出莹润饱满的少女容颜。
还需再走一段,便可在驿站那租一辆马车,踏上回程的路。
她抬脚之际,背后忽然有人叫住了她。
叫她“阿如”,声音清澈温柔,低着姿态,像在赎罪——
他还是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