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院子变得寂静起来,他就这样直直凝视着远方,久久没有说话,还是临渊率先打破了沉默。
“武王的三道旨意,其实你完全没必要遵循,圣女温淑一事,你是被人陷害,你也是受害者--”
临渊的话没有说完,叶洛便摆手制止了他,他转过身,看着那漫天飞舞的雪花,缓缓的伸出手,那雪花飘落至他的掌心,只是顷刻间便化为一滴水珠。
“这雪花本无罪,我手掌无意伸出,它便失去了原来的模样化为水珠,无论如何,雪花终究因我的手掌而毁,我伸出手的意愿如何,世人根本不会去管,他们只看重的是这雪花的的确确被我所毁。”叶洛缓缓的出声,嘴角微微上扬,“温淑无罪,拉棺救赎,我乐意之至!”
“你说太深奥,我不懂,我只知道,有关温淑一事,你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解释。”临渊道。
“若解释有用,我把嘴皮子磨烂也要将此事说明白。”叶洛咧嘴笑了笑,目光锁定在了临渊空荡荡的袖筒上,喃喃道,“你的胳膊因我而废,母妃因我而死,老酒鬼和黑婆婆也受牵连,纵然你们心中没有怨言,可是心中总归有愧,三年禁足,我欣然接受,可若想永久禁足困我终生,便是不合理,欺负人,竟然无理,我自然是不应。”
他言罢,便踉跄着朝外面走去。
“少主去哪里?”
“梅林深处梅花苑,且挨过三冬四夏,暂受些此痛苦,雪尽后再看梅花!”
临渊直直的站在原地,看其蹒跚的背影,眉头微皱,他知道叶洛要去梅花苑,那是一片俗尘之地,而对方似乎对那里格外的贪婪。
在玄域城,有一处生人行乐之所,这里距离叶宅不远,哪怕是武者,寻常也有三五成群的去梅花苑找乐子。
梅花苑有三大头牌,离歌、苏沐、乔琪,这三人各个是凡间谪仙,集美貌、才艺、智慧于一身的完美女人,虽是生人,可多少女武都会在其面前黯然失色,至少在叶洛看来是如此。
离歌善舞,苏沐善琴、乔琪善歌,这三人坐镇梅花苑,令这处生人之地在武者眼中都非同一般。
叶洛刚刚走到梅花苑,一群姑娘便似蜂拥般的朝他涌来,这三年,他可是梅花苑的常客,对这些姑娘早就再熟悉不过。
“叶公子,这几日你可是好久不来,奴家可是想死你了呢。”一个身穿红色长裙,脂粉气息浓郁的女子往其身上凑了过来。
“叶公子,海棠再想你,也没有奴家想你--”又一女子凑了过来,说话间手还不断的在叶洛身上摸索。
“艳梅,你怎么能摸叶公子呢?”
又一女子凑了上来,眼见凑来的人越来越多,叶洛笑哈哈的说道:“各位姐姐,我来找苏沐姑娘,改天在来翻你们的牌子。”
言罢,便急忙朝着梅花苑的深处奔去,如此举动引来身后一阵阵莺声燕语,打诨骂笑。
在梅花苑的深处,有一处不起眼的小院,院内四处绽放着夜梅,为这无趣的冬雪增添了一抹艳丽,而在小院的凉亭下,有一身穿素色长裙,肩披白色狐衣的年轻女子正端坐在凉亭下抚琴。
黑色的天空依旧飘着雪,配上这悠扬的琴声,他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早已被“享受”二字所占据。
悠悠扬扬,琴声中所蕴含的情韵令人回肠荡气。
琴声如诉,似是所有的时光,灿烂的风霜,原始的模样,都缓缓流淌起来。而琴声如诉,是在过尽千帆之后,看岁月把心迹澄清,是在身隔沧海之时,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
心神沉醉,脚步也不由的朝着琴声指引的方向走去。
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走近这才看清女子的长相,女人面容清纯不含杂质,眸光似水清澈如露,静如荷花四面生姿,动如弱柳扶风,惹人怜爱。没有任何妆容,却像画了妆般精致,一副倾城倾国之色,此人便是苏沐,梅花苑的三大头牌之一。
她面前有一顶熏香炉正冒着袅袅香烟随风而动,在配上凉亭外的飘雪,这幅画面当真是唯美之至。
叶洛直直的看着女人,嘴角扬起了笑意。
这时,琴音起了变化。
那如溪流般的舒缓的琴声,顿挫之下又似蛙声应和,似春风过田野,似雨落竹林,突然似掀起惊涛骇浪,骤然变的急促起来。
嘎吱--
正待琴声激昂时,那琴声戛然而止,世界归于一片平静。
“苏沐姑娘,今天倒是好兴致?”
叶洛蹒跚的走到苏沐的旁边坐了下来,然后摸着鼻子笑眯眯的看着女人,似是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面般。
“你受伤了?”苏沐测过头反问。
“一些小伤而已,不值一提。”叶洛咧嘴笑了笑。
苏沐闻言点了点头,那极美的眸子微微眨了眨,随后淡然道:“看样你已经准备走最后一步了?”
“是啊,原本想要晚些时日,可是刚刚被人揍了一顿,我觉着应该要找回场子,毕竟你也知道,我可不是什么软骨头任人欺负的主。”叶洛不以为然的出声,而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苏沐却是骤然站起身,那袅娜的身子甚是消瘦单薄,却也极美。
“这不就是武者的秉性吗?残暴,自以为是站在这个世界顶端的人,可以轻松掌控人之生死,视生人如草芥。”苏沐清澈的目光直直的看向了叶洛,不知为何,后者有些畏惧这目光,竟然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挠了挠头,连忙转移话题。
“其实我是不舍得和你在一起的时光--”
叶洛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无情的打断。
“对我而言,这样的日子早该结束了,因为那实在算不上什么好的回忆。”苏沐言罢直接朝着房屋内走去,看着女人离去的背影,他咧嘴一笑,摸了摸鼻子,也转身跟随其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