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到外面,他方觉背后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迈开几步之后,便迎头撞上了杨续。
“此处乃是水部监的机密重地,乔洮阳,你今日已然逾矩了。”
面对杨续,乔洮阳非但未有丝毫松懈,反而更加紧张警惕,因为杨续的目光比安元寿的飞刀还要锐利。
然而不同之处在于,安元寿沉默寡言,动刀杀人,乔洮阳根本无力抵抗;而杨续的利器则是言语,乔洮阳至少尚存一丝对抗之力。
“水部监首席渔业大师之位向来由贤能者担当,至于这秘境牢狱,既然有能力闯入,自然也能出入自由,杨公若要责罚,应当责怪狱卒防守不周才是,怎能怪我擅自闯入?”
杨续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他目光微敛,凝视着乔洮阳说道:“来人,把值守的狱卒尽数斩首示众。”
虽语调平淡如常,却让乔洮阳犹如置身寒潭,若非他私自潜入,那些狱卒也不会因此丧命,尽管他们是失职,但罪不至死,一旦真的被斩首,那么这些无辜之人的人头就要记在他的头上!
“杨公,不必如此,此次确是乔某之错,不会有下次了,请杨公念在乔某救人心切的分上,宽恕他们一次。”
“军令如山,我若轻易改命,则日后如何维持我之威权?”
乔洮阳明白他所言非虚,立刻恳求道:“杨公慈悲放过他们,以免我损了阴德,我可以回答杨公一个问题……”
“你倒是有几分灵慧。”杨续轻轻点头,一个示意,身后众人立刻纷纷隐退。
他转首看向乔洮阳询问道:“你不会真的仅为了毫无实利的何乐为而来,我想我没有猜错的话,尉迟墨此举乃是得到了你的暗中指引吧?”
“果然是难逃杨前辈的慧眼……”乔洮阳微微尴尬地一笑,并未辩驳。
尉迟墨唯有这一次的机会踏入此地,如果不是乔洮阳的精心布局,他绝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再次深入,更别提险些丧命于安元寿的仙兵之下。
杨续摇头淡笑:“原本以为你智谋深沉,却没料到也会犯下这般昏招。安元寿乃铁血守护,是如何让你误以为他会帮你传递消息呢?”
“安元寿确实不可能替我传达言语,我之所以提出这个请求,不过是对他这位守护者的尊崇而已……”乔洮阳坦诚以对,没有丝毫保留。
杨续拧起了眉头:“何乐为把唯一的生机寄托于你,难道你是想告诉我,他选错了依靠之人吗?”
“安元寿虽不能为我传语,但我说过的每一个字,他都必须一字不差地禀告给圣上知晓。我不需他传话,因此才会出于敬重向他提出请求。”
杨续略感惊讶,随后眉头渐渐舒展:“尽管你们二人常常口舌交锋,互相看不顺眼,可不得不承认,你和何乐为确属同道中人。”
“怎能说是同道中人?那个家伙怎配与我相提并论,否则何需我去冒死营救他,为何不见他来救我呢?”
杨续呵呵一笑:“看来今日之举,很快就要轮到他来救你了。”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来了,不妨先挑选一间合适的囚室,往后也能过得安逸些。”
乔洮阳挥手谢绝:“我这人性子便是不信邪,喜欢随遇而安,今日之事今日了结,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就不劳烦杨公费心了。”
说罢,乔洮阳讪笑着向外走去,唯恐稍有停留便会落入杨续手中,被迫监禁。
牢狱门口,一直守候在此处的安元寿迈步走出,与杨续保持着大约十步的距离,目送乔洮阳离去的背影,随后转头遥向杨续抱拳致意。
杨续微笑着点点头作为回应,安元寿便转身离去,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何乐为啊何乐为,真是历经艰辛啊……”杨续望着牢狱,如此感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