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从墨脱回来后并没有先回杭州,而是坐着飞机直奔长春,落地后又找了一个旅馆收拾了一下自己,他在浴室里隔着水汽看着镜子里的那个男人时似乎都有些陌生,镜中的那个男人瘦削,双颊凹陷,但是他的双眸像是余烬中的两朵寒焰,在一片寂静中幽幽地燃烧着,那是黑夜里的两团鬼火,等待着一个时机将一切都点燃。
他收拾好自己以后凭借着几年前第一次和吴笙来长春的记忆摸到了吴笙带他来吃饭的那个小馆子,那里的老板娘是吴笙大学宿舍楼里的宿管阿姨,听说同她关系不错,只是后来他和吴笙结婚,再也没时间回过长春。
还是说她根本不想回到这里?
他上来点了份锅包肉和尖椒干豆腐,又要了店里自己酿的土酒,等菜都上齐了,酒喝了两口的时候,老板娘终于认出了这个分外瘦削又有些沉郁的男人是吴笙的男朋友,站在他桌前惊讶道:“这不是吴笙小男朋友吗?”
结婚戒指被他挂在脖子上,吴邪对着老板娘扯出一抹笑来,许是他这半年的经历改变了他许多,他笑起来时已经不同于以前来到这个店里的温和模样,他看起来十分阴郁,十分叫人不敢接近,老板娘停滞了一下,又试探性地问道:“咋,吴笙把你甩了?”
吴邪摸摸胸口的戒指,淡淡道:“那倒没有,我们后来结婚了。”
老板娘一听兴奋极了,招呼着后厨给他添了个菜,十分高兴地坐到他对面同他聊天,东北人热情是出了名的,她兴奋地问了许多,比如什么时候结的婚啊,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好给你们封个大红包,以及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吴笙呢?
东北人热情,好说话的同时也好套话,吴邪勾了勾唇角,看似乖顺地将老板娘的问题一一回答了,到最后一个问题时又摆出一副发愁的模样,叹了一口气说吴笙最近在家照顾孩子出不来,他是在长春有个摄影活动参加,而且吴笙最近总是休息不好,晚上容易做噩梦,家里有长辈找人算了一把,说是得让人来长春看看。
老板娘闻言仿佛陷入了过去的思绪之中,吴邪冷眼看着老板娘的神色不断地变化,最终将过去许久的事情化为脱口的叹气之声。
她说,“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不能放下往前看吗?”
吴邪轻声附和着,“是,这几年,她总是在做噩梦。”
老板娘坐在那里,显得十分沮丧,她愁眉苦脸地想了一会儿,似是想到什么办法后又凑近了吴邪低声道:“以前出事的二宿舍都被拆了重建,要不你就去新宿舍烧点纸钱得了。”
吴邪眉尾一跳,故作疑惑道:“只烧纸钱吗?”
“那你还想烧啥?,”老板娘有点激动地反问道,“吴涵那神经病穷凶极恶的很,烧点纸钱叫他别缠着吴笙得了,不行你就找人做法做了他!不能让他身前身后都害你老婆!”
吴涵。
吴邪心里若有所思,但是最后还是当作听取了老板娘的建议,然后又问他现在方便进吴笙大学吗,不一定是去烧香,他想去看看老板娘口中的那栋出过事的二舍,老板娘说可以去,她在学校里有熟人,随后又给了他一个电话号码,叮嘱他想去了就直接打这个电话,自然会有人带他进去,最后吴邪要走的时候还热情地招呼吴邪下次再来带着吴笙和孩子一起来,让她看看孩子长什么样子。
孩子。
吴邪低头揉了一把眼睛,他走的时候孩子还没满月,半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米粒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