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卡拉扬的病床边坐了很多天。救治十分成功,那位院长对前因后果并不清楚,只反复声称这是“一个医学史上的奇迹”。他说卡拉扬的伤口已无大碍,不过似乎在消化魔力上出现了一些有前例的问题,需要靠睡眠来完成这最后的修复。
我在病床边丧失了对时间的把握,无论是清理、吃饭还是睡眠都浑浑噩噩,只在新的晨报出现时才惊觉又一天的到来。
奥德和兰朵在灭除计划的后一天返来看我,还带来我过去的其他几名朋友。他们说,当天霍夫塔司的学生与在校的教授联合,分工清晰、动作迅捷,悄无声息地从根本上摧毁了药石部的计划。除了人员疏散及时,还联络近驻军队将药石部的反叛者几乎一网打尽。他们笑着打趣,说很久没见东西院配合如此默契,如同蜜月期爱侣——最后这些访客们都离开了病房。只有奥德刻意慢上一步,通知了我史密斯老先生遭遇逮捕的事情。
“你应当看过名单,”他说,“他是药石部的高层,渗透计划的主负责人之一。我们后来在他的抽屉底层里搜到了一沓纸,像是私人开具的逮捕令,不是歌伦度南这边的刻章。我在上面看到了你的名字。”
“针对我的逮捕令?”我不禁讶然。
“是的,”他说,“逮捕令要求他传播出这样一个指示:如有机会就悄悄夺取你的性命。”
“想必这是主教的手笔,”我苦笑道,“可能是发觉某场刑罚没能杀死我之后。”
“也许是这样,”奥德说,“不过从签发日期来看,它们好像被手持的人封存了很久。当我们搜出那些逮捕令时,它们的纸面都已经泛黄了。”
起先是在五月六号,某张报纸的封面上多了一条占据整片版面的题目:“995天后的停战!”
当天的内页只与一件事相关:由歌伦度南国王杜灵.金与浦国新王共同达成的停战协约。明面上看,是浦国方先进行求和,随后大举撤兵,但协约条款出人意料地并不十分苛刻。据称,新王与过去浦国的“战争发起人”持有相对不同的政治观点,并表示愿意与歌伦度南建立新的国家关系,进行友好的贸易往来。
随后的一周里,所有报纸铺天盖地地飞满了歌伦度南的大小城镇,内页无不在探讨着相关内容。街上的人们讨论着停战,医院的人们讨论着停战,成人讨论停战,孩子也讨论。人们自发地缅怀起在战争中逝去的英烈们。他们仿佛彼此无声约定一般,在出行时纷纷为他们佩戴上白色的花朵。
我随手翻到一条花边新闻;里面以神秘口吻剖析了浦国新王的过去,暗指林西.克罗弑父登基——我放下了这一张,拿起了另一份。这回是歌伦度南的《每日新闻报》,探讨的大多是证据详实的严肃主题。但它在这一天什么新闻也没有刊登,仅仅是放出了多达数十页的烈士名单。名单里的所有名字整齐地倚靠在一起,一行一行地罗列向下。
我从头开始翻阅,被其间平凡的一行吸引了注意,目光久久定格在上面:
“‘三刀客’之首雷德蒙顿.肖恩不幸在战争中殒命,为他对祖国的忠诚光荣牺牲。”
也许又是在一个晴朗的天气里,我像往常一样坐在卡拉扬的床边。我从我的暂居处拿回不少东西,此时正翻动着我那个用来写诗的小本子,双手轻轻搭在沉睡的卡拉扬身上。一切恍若隔世的感觉都如潮水般涌来。我想起我在很多年前还与奥德在天台的阳光里坐着,我就是这样地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