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两道目光大约正在那兜帽下的阴影里审视着我。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他问道。
“我写诗的本子。”我张开里面的内容给他看。“我可以保证不是从里面书架拿来的——如果有的话。”
他草草地将它翻动,似乎在衡量着要如何处理后续。
“感谢你能原谅我,”我紧跟着说,回想着信徒们惯常的说辞,“神会非常爱你的,大人。”
他没再说什么,将本子交还给了我,微微让开了路,似乎在示意我可从他身侧走过。我能感到他的目光没再停留在我身上,由我慢慢地走进了远处的黑夜里。
☆、第四十四章
我在走了一段路后立刻开始狂奔——我不确定我的哪句话竟一时冲昏了那人的头脑,使得他略过了整个事件的可疑之处,譬如我为什么要在黑暗里潜入屋子——待他发觉屋内的摆设有被人挪动的痕迹,继而打开柜子查验后,我大概便不得不开启被全城追缉的生涯了。
而且最糟糕的还另有一点:我一时激动下忘记在出门时戴上戒指,令那人看到了我毫无遮掩的本来面貌。
我在旅馆草草地收拾起了我的剩余物品,把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换了新,销毁了我之前那一套。又拿刀把略长的头发割下来好几丛,揉成多见于流浪者的不修边幅的发型。我回想着巡游卫的巡查路线,一口气跑出了第九城的中心范围,在途间把黑匣子埋进了某棵无人的树下。
我莫名地感到城内的气氛有些不同了;但匣子失窃的消息还没散播到我现在身处的地方,外城的夜晚仍旧被活泼的烟气笼罩。几个流浪儿正在花丛边低头围坐,身后放着几把琴,圈子里是星星纸牌、骰子与一堆硬币。
“要输。”我从远处观察了这赌局一会儿功夫,走到一个小孩身后说。
他不客气地回头对我翻了个白眼,他的两位同伴笑嘻嘻地推攘起他。
“别多管闲事,蠢蛋。”他吼了一句,抖开同伴们的手,掷出两张手里的牌。过了几个收发牌的回合,他额前沁出几滴汗,手指将牌愈攥愈紧,手里剩下的牌数却愈来愈少。他的两位同伴开始时不时地觑向我。最后那孩子颓然地一拳锤上地面,一把将牌弃了个干净。
“福克斯,”他的同伴不遗余力地大肆嘲笑道,“你的牌运被你身后的灾星说中啦。”
我点了点他,说:“你第二个输。”
那人把话头憋了回去,和仅剩的那一位继续玩牌。到了另起第三回合的时候,那人终于踯躅地亮了牌,然后也十分丧气地垂下脑袋。输的二人此时大约心情一致,都颇为不悦地瞪着我。
我掏了一把零钱往圈子里一丢,对着他们露出笑容:“不如加我一个?”
“你能行?”那个胜者犹疑地替我让出一点空间。
“我逢赌必赢,”我说,恰巧瞥到身旁那朵蓝铃花——它的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