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咒语飘散在起伏的海浪中,听起来就像某种安然的乐曲声。
我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夏天,我站在学院楼的走廊上,用这个咒语的初级版本烧了谁的袖子,然后卡拉扬走了过来,碰巧看到。当然,那个时候我满鼻都是那种幽微烟气——与学院内的午后相得益彰,也没试想过我会有一天自主自发地撞进这么凄风苦雨的境地里。
有一条赤红的线从我手下的土地直直地向他们那里延伸过去,在它快要撞上人堆的时候,它向旁裂成了左右两支;红色翻滚着飞速前进,烈焰高涨地在火线上炸开。我的几步之外瞬间变成了一片火海。
热浪烫得我有些睁不开眼。我听着不远处的那些惨嚎,确认了暂时无人从控火咒中逃脱后,把头微微偏向了塔的方向。
我忽然感觉有些地方变得不同了,在明亮的火光中费力眨着眼睛。这回不是我的错觉——塔下另一半的魔法阵已经大亮,余下的字母和图纹从残缺的部分一路蔓延开来,把整个塔底都包裹了进去。
——启动魔法阵的关窍,原来是这片土地上的死亡人数;有如某种献祭。
轰的一声巨响传来,整片大地都在此刻颠簸震动,有许许多多的粉尘在那一刻猝不及防地扑了我满脸。待我再睁开眼时,我面前那高耸的塔已经荒诞地塌作一堆瓦砾,纸太阳也碎成了几块,分布在灰石构成的巨大残迹上。
我仰望着那堆残骸,攀着石头的尖角爬了上去,在顶端坐着稍事休息。魔法阵的余力似乎还在,它明亮的颜色正在褪去,正如远处那片随着海水涌现,渐渐熄灭的火海。
我盯着阵法里那些余下的字母,蠕动着嘴唇默读。
“你将前往的是那太阳落下的地方”——它说。
☆、第三十五章
直到这一刻,我才能真正得到几分休息。我坐在废墟之上,放空地望向正在缓慢上涨的海平面。
刚才那场厮杀的感觉其实并不好。我在高度紧张中始终压抑着那个想法,以致于它现在才能露出一点苗头来:那些没有瞳孔的行尸实在与人太过相似。除去他们并不敏捷的思维,他们同样有着红色的血液、类人的行为能力、甚至吃痛之后的相似反应。
它给我以一种屠戮同类的感觉——就像是战争对人们所做的那样。
我疲惫地做了简单包扎。底下的那片海更加汹涌了,约莫迟早要漫过我身处的这片高地。我看到浪涛之间有几支烧得焦黑的人骨,在海水的淘洗下逐渐变回原本的白色,似乎正在长出新鲜的肌肉。
我拍了拍身上的灰,断定我不得不继续赶路了。
石堆下的另一端连着一条欹斜的长道。我把指北针拿在手里,踩过长道上面的红砂,不知不觉地抵达了一座光裸的崖边。崖的对面有另一座平齐的山崖,一座暗金色的宫殿矗立于其上。两者之间不算近,中间隔着不见底的深渊。
我再度朝指北针确认性地望了一眼,然后意识到我撞进了一个新的僵局。
周围什么线索都没有。我觉得还不是返程的时候,于是试图从那三条提示里搜出解法的蛛丝马迹。
“一切的发生均可遵循逻辑。”
“你手里的牌会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