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你想继续当胆小鬼吗?”她嘲弄。
他神经线绷紧。
“这样很不像个男人喔!”她似笑非笑。
他怒视她,抢过酒瓶,为自己斟酒,饮下满满的空虚。
“你跟她是怎么恋爱的?你一开始就喜欢她吗?”她不放弃地追问。
他投降了,放尽了对抗的气力,失神地低语。“一开始没有,是后来渐渐喜欢的。”
“是吗?我还以为你都是谈那种一见钟情的恋爱呢。”
一见钟情?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几乎忘了。
“人老了,没那种激情了。”他自嘲。
“是多老啊?你还不满三十岁好吗?”她不以为然地轻嗤。
她不懂的,她还很年轻,还是恣意燃烧热情的时候。田野漠然寻思。
“为什么会渐渐喜欢?总有个什么契机吧?”
“因为”他试着回想,究竟是哪个关键的瞬间,点燃了爱的导火线呢?“有一次为了赶某个case,我率领一个工作小组,每天都忙到很晚,她是我们公司的行政助理,很多琐事都要她帮忙处理,所以也得跟着加班。她身子弱,体力不支,有天忽然就倒下了,是我送她去医院——”
“又来了。”还没听完,黎妙心便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他愣了愣。
“因为觉得是你这个老板的错,所以你就特别照顾她,对吗?结果顾着顾着,不知怎地就日久生情。”她摇摇酒杯,凝望他的妙眸明亮。
他微微皱眉。
“我猜对了,是吧?”
他点头。
“唉,我就知道。”她夸张地挥挥手。“你啊,就是特别喜欢那种弱不禁风的女生,你的爱情真的都很无聊耶!”
无聊?他挑眉。
“你高中时不也是这样吗?因为人家单车坏了,你帮她修车轮,结果就爱上了。?恚?br/>
最后那声实在有点刺耳。
他白她一眼。“你好像很不屑。”
她耸耸肩,笑而不语。
“那你倒说说看,你有什么值得说嘴的爱情故事?”他嘲讽地反问。
换她瞪他了。“你的意思是我都没人要、没人追吗?”
瞧她横眉瞠目,脸颊又圆圆鼓起,一副不情愿的娇态,他差点失笑出声。
“我知道你有人追啦,田庄跟我说过,你念高中时,有个男生天天在你身后当跟屁虫,这几年在高雄,不也交了个男朋友吗?”
“谁告诉你我在高雄有男朋友的?”她愕然。“田庄吗?”
“干么那么紧张啊?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田野调侃。“就算田庄没告诉我,我看你上次那样——”
他蓦地顿住,想起一个多月前那场不愉快的会面。
那天,她来台北面试,晚上忽然call他,说自己在台北某间酒吧。那间酒馆声名狼藉,他早有耳闻,一时震惊,匆匆放下工作便赶过去。
到了现场,两名醉汉正在纠缠她,她也喝得酩酊大醉,他怒极,不但痛扁那两个不识相的醉汉,也在情绪沸腾下,甩了她一记耳光。
因为她不听他的话,不肯跟他离开。
这辈子,他还是初次那么狂怒,从前的他绝对想不到,一向奉行绅士主义的自己竟会动手打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他最疼爱的小妹妹。
“如果不是因为失恋,你会让自己喝成那样吗?”至今回想,他犹有余怒。“你酒量本来就不好,没喝几杯就醉了,还有胆子去那种地方鬼混,都不怕万一出什么意外吗?”若是他没来得及把她带开,她说不定已经沦入色狼的魔掌!
“好了啦,都过去的事了,你还要念吗?”黎妙心头痛地揉太阳穴,事实上她早就后悔了,从隔天在宾馆醒来,一眼看见他凛然不悦的神情,便后悔至今。
她不敢面对他的质询,莫名其妙发了一顿脾气,便飞也似地逃回高雄。
她的确失恋了,但真正的前因后果,或许是她一生都说不出口的秘密。
“高中那时候,是那个人一直黏着我”她敛眸啜饮红酒,躲避他深湛的眼神。“我才不想理他呢,而且那时候奶奶的身体已经很不好了,我哪有心情想那些?”
田野闻言,心念一动。
他怎么忘了?当时黎奶奶缠绵病榻,长期住院,她每天都得到医院照顾奶奶,而他远在离岛当兵,爱莫能助,只能不时透过长途电话,向家人探听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