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有时方杰也禁不住会想,兴许没能再见这兴许是个完美的结局。
他以一种愚蠢迂回作法继续思念她,把真正的感情绑在绳端抛得远远,随波逐流好隐蔽自己的心。
如此一来,她将永远的完美地封存在他的相思里。永不幻灭。永不消失。直到自己人生的尽头。
每逢思维去到这个绝望点上时,方杰总毫无意识地双手的拇指不由己地来回轻搓摩挲着指尖打转。
这个动作似乎再一次提醒他,这双手曾经如斯游走过她每一寸皮肤的感觉。
他忘不了那个触感。
他觉得自己对她脸庞的每一个角度,她胴体的每一条曲线都熟悉无比。那不是学校数理课那种简单计算的几何学。
然后,他就知道了,那个表面看似已结痂的内心疮疤,事实上,仍血肉模糊。一次又一次的被戳痛时,他就知道了,那个栖息在他心上的痛感,是有着自己生命的,而且不断在滋长,甚至已蔓延根植到全身的神经线。
所以,他需要那个忙碌的工作来镇定自己。
只有在专心一致工作时,那个痛症才会乖乖地潜伏在那儿,一动不动的不来干扰他。
乃至,外人眼中的勤奋有为青年方杰,是个不可思议的工作狂,是个完美主义达人,是个凡事不计较亲力亲为奔放洋气有深度的总裁。
机构里最常发生的事件,就是手下一早上班来到,遂发现昨天抓破头皮仍未能解决的据数分析列表报告,或者策划方案什么的,居然已妥妥的呈现在电脑画面上。各人不禁为自己擞抖抖的饭碗忧虑起来。
可是在会议上的方总,却若无其事只以“你仔细再看看,有无需要改进或添加的细节”轻轻带过。
我的妈呀,你方总要不是大神,那肯定是彻夜把时间熬在这上头了。我要是不再加一把劲,那留在公司还有用么?
于是,方总的镇定剂,无形中成了机构里新注入的一股热血,大家拼了。
老方董事长时常会看到一幅画面:儿子带领着一群热血朝天的年轻部下在会议室,或者打从他办公室大玻璃前行色匆匆走过。心中的慰幸感油然而生,还是年轻人好,公司的确需要这种新血呀。
可是,被方杰猎来当近身特助的小贺,最是凄惨。
这晚眼看又是个不打烊的加班日,他凄惨地哀叹:“方总呀,你要是如此长期不懂下班时间,你我都只能像畜牲地活着…”
但通常得到的回应是,他这哥儿抬头给他一个解不开的悄然眼神。
这次也没例外,不过多了一抹良心:“既然如此,你就先行下班吧。有事我再找你。”
“不如这样,咱俩去喝一杯…”小贺仰头手指做了个干杯动作。
他想起一起打工那段无忧欢乐时光,哥儿俩还真像好哥儿,没有吹不起的牛皮,没有夸不下的海口,更没有打不出的响屁。由天南自由自在游走到地北。
可是,现在,唉,生活是富裕了,少了愁钱的烦恼,日子却过得像畜牲一样不幸——是人大概都不会以工作为代偿性的娱乐吧。
小贺十分肯定这点,就像他肯定每个月在银行的存款数字会增加多少一样。
但那种哥儿俩的老好时光,肯定是回不去了。
金钱是生活的轴承,人都围着金钱转,做了奴隶也不自觉。
尽管如此,他还是想把这小哥儿偶尔拉出那个轴承,因为不愁金钱时,金钱不就是一堆数字而已嘛。
“那摩托你还留着吧?”方杰突然问起。
自他跟在方总身边,几乎已没时间再骑上那威风凛凛的机车去拉风老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