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镜家的规矩,会有仆人记录每一任家主的事务安排。”斐然解释说:“这便是镜斐然的记录了,按照这上面的说法,他去拜访了一位叫顾青的朋友,而之后没多久,镜斐然就前往了都城,开始接受帝王供奉。”
懂了,合着这本书是镜家版的家主起居注,按这上面的说法,镜斐然和顾青是朋友。辛无月暗忖,自己得到的这枚玉莲花说不定和这个顾青有关?那空间很像是炼制而成的一方小世界,而农场里又有种植和炼药之术,而这顾青恰好兼修炼丹和炼器,又认识镜斐然。这么多关键词摆在一起,辛无月想不开脑洞都不行。
斐然说道:“和顾家有关的信息,都在这里了。”
“多谢。”能了解这么多,辛无月已经心满意足,甚至颇有意外之喜,她还打算再回老家一趟,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次日一大早,她开车往老家走去。
辛无月小时候和爷爷住在江城郊外的岩田村,再后来,辛无月便搬往了平城和父母居住,没过几年,父母去世后,爷爷就卖了岩田村的小平房,来到平城照顾辛无月。
在辛无月的儿时记忆里,岩田村是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末日之后,这村子处在了荒野的外围,辛无月本以为,也许岩田村已经举村搬迁到了地下城,但等辛无月开车过来却发现,村子里竟然还有一些人居住。这些村民都是进化人,给荒野猎人提供一些住宿和饭食,村民们自己也打猎,因此才有能力在荒野外围居住。
看来以后这样的小聚落也会是人类的一种生存方式。辛无月暗自想。她找到了村长,问起了爷爷的事情。
村长拿起了老花镜,拿着辛无月递过来的爷爷的照片仔细看了会儿,惊喜地说:“念娃子!好好好,都长这么大了!”
村长对辛无月十分热情,只因他对辛无月爷爷十分尊敬。“你爷爷是来到村子里的最有文化的人,村子里的学校也多亏你爷爷,才能办下去啊。”
辛无月顺势问起了爷爷的生平。
村长就给辛无月讲起了她爷爷任教时如何细心,对孩子们也好,拉拉杂杂说了一堆,辛无月终于听见了有用的信息。
“你爷爷在学校里,有自己的一个办公室,那里面放了不少东西,你爷爷是留过洋的大学生,要做研究的,而且你爷爷还懂医药,好多草药,他都想办法做成了药丸子,大家吃了好得很!后来你爷爷离开了,临走时把办公室锁上了,我们也不敢打开……那知道你爷爷一到平城,你父母车祸抢救了几天就走了,他就留下照顾你,再也没回来过……”
辛无月跟着村子,去到了那间小办公室,借口想要多待一会儿,她独自留在了里面。
办公室里,靠墙放着一个掉漆的铁皮柜,然后是一张木制办公桌,一把椅子,留下的书籍全都落了厚厚的灰。
辛无月仔细查看着上面的书籍,可惜就是一些教学笔记,还有一些就是划来划去的药方。
辛无月有些失望,她不死心地开始翻找,但这个办公室太小了,根本藏不了东西。
等等。
辛无月突然意识到,这个办公室确实太小了。她刚刚从外面路过的时候,明显感觉从外面看,这个办公室不止这么大!
她对比了房间内外,搬开了铁皮柜,那里藏着一道暗门。
辛无月走了进去,里面是一处大约两平方米的房间,正中则放着一个工作台。
在那个工作台上,摆着许多制药的工具,辛无月甚至见到了一个水银的分馏青铜鼎,那是方士用来炼制水银的器具。而这正中,则放着一个石台,石台上摆着一个光润的铁锤。那个铁锤一看就知道年头古老,上面还有火燎和劈砍的痕迹。
鬼使神差一般,辛无月伸手去碰那把铁锤,刚拿到手里,她就晕了过去。
------------------------------------------------------
辛无月再次醒来的时候,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旁边有一个高大的木柜,木柜前摆放着一张熟悉的工作台,和她昏迷前看见的很像。
房间里摆着一张镜子,辛无月费力地扭动着身躯,顿时傻眼——她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把铁锤,仔细看,还有点眼熟——这不就是自己昏迷前拿在手里的那一把吗?
她四处打量起这个房间,谢天谢地,她一把锤子竟然也能够观察——房间正中挂着的画布里,有一枝栩栩如生的玉莲花,看来这就是顾家了。
辛无月还在适应,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粗布的男人,那男人拿起了辛无月所在的铁锤,拉起风箱,开始打铁。而后这男人又开始做药,处理药材时也是简单粗暴地用锤子先抡平榨汁。
又炼器又做药的,说不定这个男子就是顾青了,辛无月暗想。
“顾青,在家吗?”也就在这时,外面有人叫道。
顾青停下了手里的活,打开了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位俊美男子,他的衣饰古朴华丽,看着像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然而他眼上却蒙上了厚重的白纱。
“你这个算命的,怎么又来了?”顾青皱着眉头,不客气地说。
“别这么说嘛,多少人想求我斐然登门都难呢。有茶吗?我想喝点热的。”俊美男子熟门熟路地钻了进来,一点不见外的样子。
辛无月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是被那个铁锤拉进来一段记忆,去看看顾青身上发生了什么。既来之则安之,辛无月索性也就当起了观众,看看能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线索。
顾青每次见到镜斐然都觉得头疼,这个男人对他来说就意味着麻烦。因此他沉着一张脸,不情愿地烧水沏茶。他顺口问道:“你眼睛上的白纱是怎么回事?”
镜斐然满不在意地说:“我算了一卦,不小心遭了天谴,所以瞎了。”
顾青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他迟疑地说:“可是……你看着行动挺方便的?”
镜斐然神秘一笑:“我借了一双心眼来用,还能撑上一段时间。”
顾青一直搞不懂这些做占卜的家伙,总是神神秘秘的,他还是更喜欢打铁或者炼药,至少都有章可循。他把茶杯往镜斐然面前一放:“是什么卦,连你也要受这么重的天谴?”
镜斐然端起茶杯,闻闻茶香,慢条斯理说:“我卜出这一卦,是灭世之兆,生灵彻底寂灭,世间归于虚无。我已经答应了接受人间王朝的供奉,过几日就动身前往国都了,在那里我会卜出最后一卦死去,不过,运气好的话,也许我能算出这世间的一线生机来。”
顾青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再一次。顾青也并非常人,沉默过后,他只是问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镜斐然说:“我想请你做一样法器。”
顾青奇怪地说道:“你要做什么?命盘,卦镜?”
镜斐然摇头:“这些我都不做。”
“我要做的法器,是能够自成天地的一方世界。这世界可自行演化,可以成长,其中草木可枯荣变化,也有日夜四季之分,若真到了灭世之时,兴许后人还能前往这一处小世界避开灾难。”
顾青对炼器素来痴迷,旁人听到镜斐然的话,只会认为镜斐然异想天开,但他却琢磨了半响,思考起了可行性。最后顾青说道:“你说的这法器,先不说炼制的麻烦,最难是必须找出开启了灵智的材料来做这法器的器灵,我找了这么多年,我都没有找到。”
镜斐然微微一笑,说:“放心吧,这开了灵智的材料,我已经帮你找到了。云梦泽的巫族已经传信给我,云梦泽深处出现了一块开了灵智的木精。”
顾青的毕生夙愿就是炼制出一样有灵智的法器。镜斐然说的恰好是他心中所愿。他带上工具,立刻动身前往云梦泽。
辛无月附身的锤子,作为顾青最重要的工具,自然也一起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