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说,他遇到老狐仙的时候,老狐仙曾经指点过他,在七十七岁上就应当有这么一场大难,因此他特意作了一场法事,想学诸葛孔明逆天改命,要躲在凤凰山里七七四十九天,见不得自家人。”
虽然普祥真人见惯了江湖术数,平时也懂得如何招摇撞骗,但是王森的好多神仙法地却是高明莫测,他想都不明白,加上三国演义却是深入人心,因此普祥真人这就好奇起来:“老神仙改命成功了吗?”
“我父亲在山里躲了整整四十九天,不食不语,结果我大哥关心老父亲安危,听说有人在凤凰山上见过我父亲的身影,当即就提了食盒过去送饭,结果那天夜里正好就碰到了我父亲,我父亲当场就说“痴儿,痴儿,何至于此,看来我合该有一场大狱之灾”,没几天,锦衣卫就找上门来了……”
王好贤说得活灵活现,而普祥真人听得津津有味,他当即问道:“莫不成老神仙这场大劫就没法避过去了?”
“家父入诏狱的前一天,特意跟我交代了一夜,说他合该有这么一场大劫,这辈子肯定是出不来了,但是紫薇星转,天命不定,让我好好执掌神教,大劫之后本教必当大兴。”
普祥真人半信半疑,但又觉得王好贤的故事讲得非常精彩,而王好贤却把话题引了回去:“告诉徐鸿儒,登州的事情得用心些,现在山东教务是天下翘楚,但是登州的教务却拖了整个山东的后腿。”
登州教务本来就因为王森入诏狱的事情处于混乱之中,最近又连受了两次大挫,教徒流失严重,这也正是徐鸿儒一直关心的问题,因此普祥真人向王好贤作出了明确的保证:“请小教主放心,与我们徐老爷作对的人,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这年头一年比一年冷,还好现在已经到了七月,正是骄阳似火的时候。
整个登州府都处于一片忙碌之中,虽然说好汉不赚六月钱,何况是七月的太阳比六月还要毒辣一些,但是这些年头没有一个好年头,不是太监过境就是严查禁海,就是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丰年多收了三五斗,结果粮价暴跌,交不起赋税而被迫外逃的农民反而更多了。
因此大道边上随时都能看到忙碌的农夫,而农夫也是好奇地抬起头来看了一下这支马队,很快他的脸上就露出了朴实的笑容,相互转告着:“是柳大少的马队。”
去年冬天到今年上半年,登州道上不太平,特别是黄县的东西大道更是盗匪横行,不知道作了多少案子,还好柳大少跟杨广文杨驿丞达成了共识,接着龙口的巡防队就沿着东西大道开始日夜不停地扫荡,还在黄山馆建立了一支巡防分队。
两三个月下来,这条官道的盗匪已经不见踪迹,不是抓的抓杀的杀,就是被吓得不怕出去劫道,或者跑到其它地方去作案子,这倒是让农夫们宽心许多,都是老实本份的庄稼人,最怕就是遇到这种拦路打劫的事情,说是劫富济贫,最后受害的都是咱们穷苦人啊。
因此柳鹏柳大少的形象即使称不上万家生佛,也是一位真正的大善人,大家都朝着柳少拱拱手,然后继续在地里忙开,而现在柳鹏倒是没空跟他们打招呼,而是朝着身边的另一个村野农夫说道:“陈老哥,事情办得漂亮,这地里的活儿我果然比不上你!”
又黑又胖的陈别雪带了一顶四方平定巾,穿着一身山绸员外服,但不管怎么看都象个十足的山野村夫,听到这话却显得很不好意思:“柳少客气了,柳少实在客气了,不是柳少指点,我还真不知道这番薯想要留种的话,冬天一定得窑藏。”
只是柳鹏却说道:“番薯留个种就行了,但是其它的作物就麻烦陈老哥多多看顾了,陈老哥在这上面是行家,我比不得陈老哥,所以要多多仰仗陈老哥了!”
“客气了,客气了!”陈别雪显得很不意思:“花生、玉米我们都会好好照顾,今年长势还不错,对了,柳少,您觉得这一季大豆能不能成?”
这是陈别雪现在最关心的问题,换句话说,不管是柳鹏让江清月引进的泰西作物,还是他从诸城请来的柞树新品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显效的,只有这一季夏大豆能够立杆见影,才能显得出他陈别雪的一身好本领。
登州现在仍是非常传统的一年一熟制,而在山东其它地区,两年三熟制已经开始慢慢普及,两年三熟制的关健就是冬小麦之后再播种一季夏播的大豆,今年陈别雪就按照自己的经验播了一季夏大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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