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由于礼教思想的影响,良家妇女都非常看重名节,女子的贞节观念都非常强,这位宋氏也是一样,恪守妇道,不为所动,那怕婆婆多次劝其改嫁,也不松口。
好在陈家属小富之家,当年也是盐商出身,几年下来花出银子不少,虽然目前陈家唯一的男丁已经没了,婆媳二人不为柴米油盐发愁,没事就在院中聊天刺绣,过得很是惬意。
左麟经常在陈家门前路过,与陈刘氏经常见面,陈刘氏很喜欢这个俊朗书生,觉得他与儿媳很是般配,每当隔壁传来读书声,陈刘氏就在儿媳面前夸赞左麟,人长的帅气,还是读书人,希望儿媳不再执拗,趁着年轻再走一步。
宋氏与左麟也有几面之缘,对左麟这样的读书人也很倾慕,古代的女子喜欢读书人,婆婆的意思她心里明白,但为了守节和孝道,就把这份情义藏在心中。
左麟惊叹宋氏的美貌,对她的贞洁孝义更是敬佩不已,陈刘氏也曾经暗示过左麟,希望他能与儿媳结秦晋之好,但左麟遵从孔孟之道,而且对亡妻还有挂念,也就没有表态。
如果此时只要有一方脸皮厚那么一点,主动一点就能玉成百年之好,也就没有后面生出的悲剧,可是很无奈啊,此二人都受了忠孝“毒”,在“大义”面前,却把自己的欲望埋在内心。
一个貌美如花,一个风流倜傥,中间还有长辈撮合牵线,却是一个要守妇道,一个要遵从孔孟之道,就这样不温不火地僵住了,好比在双方之间真的划了一条红线,触碰不得。
日子久了有时在门前双方碰见,左麟总会礼敬有加,而刘氏也会轻轻一福回礼,就这样日子过的飞快,有一天,陈刘氏娘家侄子登门而来,说父亲染了小病想念姐姐,要接姑姑过去小住几日,陈刘氏姐弟情深,就跟着侄子回了娘家。
次日下午学堂散学后,天空下起小雨,因蒙堂年久失修,左麟卧房漏雨无法居住,他就想去朋友方桐家借住一宿,蒙堂没有雨具,便去隔壁陈家相借。
此时陈家只有宋氏在家,见左麟衣衫淋雨,瑟瑟发抖,登时母爱爆发,便端了杯热茶,让其饮下取暖,而后说道:“秋雨寒冷,路上泥泞,左公子不如在舍下厢房暂住一宿,明日找人修缮屋顶便是。”左麟得知陈刘氏不在家,碍于孤男寡女,便婉拒宋氏的好意。
宋氏笑着说:“公子是读书人,难道不明白清者自清的道理吗?所谓心不正剑则邪,正人君子何惧闲言碎语。”左麟知道宋氏说的有道理,内心也想留下来住一晚厢房避雨,加上美人主动留宿,但凡是个正常男人就知道宋氏内心起了变化,起码对左公子已经接受,只要左公子答应一声,这一层窗户纸算是捅破了。
在宋氏看来,自己是女人,总不能把话说的很直白,能说出暂住一宿的话,已经鼓足了很大的勇气,如果太主动的话,有违妇道。可是左麟深知,孤男寡女,宋氏年轻貌美,又是寡妇往后对宋氏的名声不好,又碍于孔孟之礼,还是借了雨伞辞别而去。
左麟来到朋友方桐家,敲门无人应答,向邻居打听才知,方桐与妻儿去了岳父家走亲去了。无奈之下,就去了城郊“王家”客栈投宿,客栈伙计赵二笑脸相迎,当晚就入住店中,在办理登记时因雨伞满是雨水,左麟就随手挂在客栈门口,付完房费,进房洗了个脚就早早歇息了。
次日一早,左麟离开时,发现雨伞不见了,由于着急走,也就没有询问伙计,先去街上买了把新伞,准备赔给宋氏。左麟快到蒙堂时,发现陈家门口聚集着许多人,还有衙门差役出入,到了近前一问才知,昨夜宋氏被人奸杀在屋中。左麟对宋氏的惨死心怀愧疚,觉得昨晚要是留宿在此就不会发生惨剧,此时孩童们已经陆续到了蒙堂,左麟也只得去授课。当日散学后,左麟去到陈家,此时陈刘氏已经从娘家回来,儿媳之死让她悲痛不已,左麟也只能安慰一番。
却说衙门这边,当日一早,城北里正于孝田前来报案,说陈家寡媳宋氏被人奸杀,推官铁文闻报后,带差役赶到现场。仵作验尸,认定宋氏系被人侮辱后掐死的,后背压着两根红细带,应该是肚兜上的带子,但搜遍屋子,也不见断带的肚兜。由于当晚下了一夜雨,陈家院子铺的是石子,所以院中并无可疑脚印,只在院门旁边发现一把雨伞,手柄处系着一串琉璃珠。
此时陈刘氏不在家中,铁文不知道雨伞是陈家之物,就把它当成线索,让捕头卢广拿着在城中四处巡查雨伞的主人,同时对陈家的左邻右舍进行查问。铁文还让差役赶去陈刘氏娘家,将此噩耗通知陈刘氏,至于宋氏的尸体,则抬回推官衙门,继续检验。卢广做事干练,次日下午就查到了“王家”客栈,伙计赵二一眼就认出了那把雨伞,因为手柄处的琉璃珠太显眼了。
“王家”客栈生意萧条,事发当天只有一人入住,王掌柜拿来“店簿”一查,上面赫然写着左麟二字。卢广知道蒙堂先生名叫左麟,但他为了保险,还是带着客栈赵二前去认人,赵二认出左麟就是案发当晚拿着琉璃雨伞住店之人,卢广即刻命人将左麟抓捕,带回衙门审问。
就这样左麟糊里糊涂被带到大堂,幸亏有秀才功名,推官铁文也就没有用刑审问。“大胆左麟,念你也是读书之人,懂得孔孟之道,却做出如此禽兽之事,快快从实招来免受剥夺功名及皮肉之苦。”
左麟大喊冤枉,将当天之事一一道来,说雨伞是向宋氏所借,但挂在“王家”客栈门口不见了,对于宋氏被奸杀一事,并不知情。
推官铁文传客栈赵二到堂,赵二说道当晚安排此位客官住下后,自己就休息了,次日醒来就发现客官已经走了,至于是一早离开还是半夜离去,并不清楚。就这样左麟没有人证,目前来说嫌疑最大,铁文暂且将其关入牢中,然后知会府学官,要求先革去左麟的功名,而后严刑审讯。
府学官陆文义很看中左麟,常年相处下来已成好友,也了解左麟的为人,不相信是凶手,就向知府大人求情。知府大人给了铁文十日期限调查,若十日后还无进展,就革了左麟的功名,允许铁文用刑审问。
铁文没有办法,只得派出所有差役,四处查询,对左麟的审问也只是劝导说教,因为有功名的人,按律是不能用刑的。左麟虽然未受刑讯,但宋氏的惨死和自己的处境,还是心中郁闷不已。
左麟出事后,陆文义派府学训导彭文谦暂代其职,去蒙堂授课,这日上午课间,其中一个叫李玉召的男童竟然在书包中拿出一个红肚兜,与小伙伴们玩耍。彭文谦气愤,小小年纪,拿着女子贴身之物,成何体统,打了李玉召几戒尺,而后没收了肚兜。正在此时,陆文义来蒙堂巡视,彭文谦拿着肚兜说明情况,陆文义看着这个红肚兜心中一惊,赶紧命人去请推官铁文和捕头卢广前来。
原来陆文义关心左麟的案子,便在推官铁文处打听过此案的细节,对于断带肚兜之事他是知道的,刚才发现彭文谦没收的肚兜没有带子,心中起疑便通知了铁推官。铁文带着卢广与仵作赶来蒙堂,经仵作甄别,肚兜断带处与宋氏背后的红带吻合,而且肚兜上绣着一个“雯”字,在陈刘氏口中得知,儿媳宋氏的乳名就叫雯儿,由此两点,说明肚兜乃是宋氏之物。
铁文让彭文谦将李玉召唤来,问他肚兜从何而来,李玉召说是从父亲卧房的衣柜中找到的,不知是何物,放在书包内带到了蒙堂玩耍。铁文毫不迟疑,即刻命卢广带人将李玉召的父亲李怀常抓到衙门审问。仵作在李怀常脖颈处发现三道伤痕,与死者陈刘氏指甲对比,完全吻合,铁文命人动了刑,李怀常在证据和大刑面前,无法抵赖,只得招认了罪行。
原来李怀常与宋氏的亡夫相识,曾来过陈家几次,宋氏的美艳让他动心,早有了非分之想,怎奈宋氏贞洁,让李怀常无从下手。事发前一天,李怀常碰到陈刘氏回娘家,得知了陈家只有美人宋氏一人,便起了歹心,但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下手。次日下午,他与朋友聚会,酒后的他血脉上涌,再也按耐不住,便要夜入陈家行不轨之事。
喝完酒后,李怀常去陈家途中,见雨伞漏了个洞,恰逢此时经过“王家”客栈,见门口挂着一把雨伞,顺手就取了下来,将手中破伞扔在路边。李怀常来到陈家门口,在外拨开门闩进到院中,而后又撬开房门,进入宋氏房中。酒后的李怀常兽性大发,强行侮辱了宋氏,此时屋外风雨交加,宋氏的呼喊被淹没,左邻右舍都没有听到。宋氏在挣扎下抓伤了李怀常,李怀常一时恼怒,不想失手掐死了宋氏。
杀人后的李怀常心中害怕,急急忙忙逃离,那把雨伞遗落在门口,等回到家后,发现自己衣衫中夹着那个断带的红肚兜,李怀常随手就放在衣柜之中。后来李怀常得知左麟被当成凶手关入大牢,心中暗喜,认为左麟做了替死鬼,自己就安然无事了。没想到儿子李玉召调皮,竟然在衣柜中找到了那个红肚兜,还一时贪玩带到蒙堂,闻着香噴噴,玩起了红盖头,这才让自己的恶行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