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和朱尚炳两人没有一丝反对。
兄弟三人转瞬便点齐人马,驾马冲出永顺县城。
夜色下,马蹄声阵阵,惊起两侧山林无数夜息鸟儿。
沿途是那些躲藏在大山深处的猛兽,听闻人类的动静而发出的低吼声。
一路上。
朱允熥兄弟仨人都未曾开口说话。
谁也不知道老爷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但都知道,老爷子现在确确实实已经是年事已高了。
朱高炽和朱尚炳是在担心,老爷子是不是因为离京之后,接连赶路,然后水土不服导致的染疾。
但唯有朱允熥心中最是紧张。
眼下已经是洪武三十年了。
如果按照原本的历史,也就是在明年,洪武三十一年五月驾崩。
不到一年的时间。
要是按照应该有的历史来说,老爷子是在长子患病离世之后,变得郁郁寡欢,忧危积心,加之仍然日勤不怠,最终导致积劳积忧成疾的。
可是现在这条时间线,太子活的好好的,开国功勋那基本都得以保全。
老爷子这一次却忽然染疾。
朱允熥怀疑是否是老爷子出京之后一路跋涉,在这西南大山待的久了,水土不服导致的。
即便不是这个原因,但如今老爷子也确实是年事已高。
稍微染疾,谁也不知道结果会是怎样的。
大明现在还不能没有老爷子。
且不说四域尚未彻底平定,便是国内的新政,严格来说也才刚刚起步。
一旦皇帝真的出了什么事,很多国事都需要做出响应的调整。
而在排除掉这些因素之后,朱允熥同样不希望老爷子有什么事。
大抵是这几年下来,老爷子对自己的拳拳爱护之心。
朱允熥很希望这位在大多数人看来,素日严苛的皇帝,其实是有着不为人知的柔情。
不单单是对家人的柔情,还有对天下苍生的仁慈。
于是。
朱允熥驾马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完全没有怜惜坐下那珍贵战马的意思,在西南山岭之中疯狂赶路。
直到第二日正午。
大庸县澧水河对岸的中军大营外。
狂奔一夜加整整一上午的战马,终于是在一道嘶鸣声中,软软的倒在了大营辕门下。
战马倒在地上,双眼充盈着泪水,艰难的抬头看向大营里,无力的嘶鸣着,声音渐渐变小,直至最后彻底消失。
朱允熥则是连滚带爬的站起身,不顾满身泥泞。
他冲着辕门后的守将便是大声询问:“陛下现在如何?”
容不得辕门下的守将回答,朱允熥已经领着朱高炽、朱尚炳两人,继续往中军大帐赶去。
营内众将士纷纷闪身让路,谁也不敢绊到急于查看陛下情况的皇太孙和两位世子。
朱允熥就这么一路狂奔,冲到了中军大帐外。
帐外,此刻聚集着众多军中将领,人人披甲带刀,看着这些人的脸色和那厚重的黑眼圈,可想而知这些人大抵是守了一整夜的。
几名随军的太医聚在营帐门前,面色紧张的小声议论着什么。
见到皇太孙仅仅只用了大半天的时间就从永顺赶了回来,几名太医连忙为了上来。
带队的一名太医只是瞧了一眼朱允熥的脸上,眼神便是一个闪烁:“殿下……”
朱允熥抬手,打断了对方的话,转而询问道:“皇爷爷现在如何?到底是何原因?”
几名太医连忙躬身抱拳。
“回禀殿下,昨夜楚王圣前陪伴,忽觉陛下昏睡不醒,召集臣等诊脉。初步核实,陛下应当是自离京之后,一路跋涉,到了大庸之后地处深山,寒气远多于应天,日夜阴阳不合。加之陛下现今已然年高,时日积攒,终于是一并爆发而出。”
朱允熥皱紧眉头:“是积劳成疾?可能医治?”
太医点点头:“陛下年轻些的时候受了很多苦,底子本来就差。当年投身义军,在战场上也时有负伤,早些年我大明立国的时候,陛下日夜不写,忧心国事。
也就这几年陛下方得一丝修养的机会,可是这病根子隐疾终究还是藏在体内的。这一次又刚好……所以才成了这样。
眼下臣等已经开出药方,保住了陛下的元气,只是因为早年陛下身体亏空的多,如今还未曾苏醒,尚需消化了付下的药,慢慢调理。”
老爷子还没有醒过来!
朱允熥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身子忽然之间就没了支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