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哐当!
两声回响,在高端幽静的太医院单间病房里发出。
叹息声是躺在病床上的帝国吏部尚书翟善发出的。
哐当声,则是新晋的帝国新贵,入值文渊阁、大学士、尚书任亨泰发出的。
当传旨太监从病房消失,任亨泰这位帝国新贵便浑身一软,满脸愁容的跌坐在了地上。
任亨泰回过头看向发出叹息的翟善,愁容满面道:“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吧,我这是要被拿去背锅了啊!”
“啊……”翟善张着嘴啊了一声,双眼动了动,有些尴尬的连忙再叹息一声,继而转口道:“对对对!
朝廷要革新,要推新政,这个时候委以重任,是信赖,亦是沉甸甸的担子,任阁愁容,我自是明白的……”
说到最后,翟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只知道这个时候该配合眼前这位新晋的任阁往下接话。
而翟善的眼底,却藏着深深的羡艳。
任阁?
任亨泰眉头一挑,侧目看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病床上坐起的翟善,眼底闪过一缕明白了然。
他手掌压在椅子上缓缓站起身,又转身落座。
一息长叹:“若以军阵而论,我即前锋,有去无回。陛下口谕有言,翟部堂、茹部堂亦为国家忠臣干臣,这一遭老夫想必便是为翟部堂、茹部堂马前卒,探听新政前路罢了。”
这样的哭老夫也想受啊!
翟善满心泪痕,脸上却还要无时无刻不配合着任亨泰,表现出愁容和忧虑。
“殿下召回高春风入京述职,便是剑指新政,以心学为干,高春风等人以为枝叶,共襄革新之事。
新政在即,任阁多年在朝为官,历经部堂尚书多年,陛下今日降旨,自是以任阁为新政之首,掌总革新。
其间掣肘诸多,想来任阁亦是要劳心劳力许久。国家社稷在前,天下黎庶在后,任阁当以身子为重,万般事务,入京可都在任阁一人之手。”
翟善忧心忡忡、体贴入微的说着话,可是言辞之间却已经是起了闭门谢客的念头。
这时候的吏部尚书,只想自己一个人静静的待在这满是古怪气味的太医院单间病房里。
高春风就是高仰止。
今日里带着一串串头衔回京的那位帝国最年轻的封疆大吏。
任亨泰淡淡的望向病床上的翟善,卷着衣袍站起身:“春风入京,新政烈烈,当真是好一个花团富贵啊。独就是翟部堂闲于此处,远离纷扰,叫人羡慕不已。”
换!
咱们换个位子!
翟善心中一阵狂吼,脸上却是风轻云淡:“任阁早回歇息,明日朝堂之上,怕是亦有一番风云变幻。”
任亨泰拱拱手:“翟部堂静养。”
两人同时默契的嗯了一声,便各自罢了,再不相望。
翟善躺下身子,任亨泰出了单间,招手换来白大褂关门。
等这位新晋的帝国新贵走出病房,门口那两名魁梧的当真可以做军阵之上前锋军的药童,早就已经靠在墙角,昏昏沉沉的合眼入睡。
“任阁?”
“任阁老……”
“任阁老!”
站在病房门外,任亨泰接连低沉的念叨了三声,最后两条眉毛竖起,脸上露出一丝喜色,眉头一挑:“嘿!”
这一声,任亨泰已经忘了压制,声音徒然变大。
“何人!”
靠在墙角偷歇的药童闭着眼站起身,嘴里低喝着。
任亨泰回头一望,震了震衣袍,快步隐入黑夜之中。
……
皇城大内,左庙右社。
被带入社稷坛的高仰止,并没有得到期望之中的,一回京便能与皇太孙长述经年官场新征举措的奏对。
太孙要入宫奏答今日城中所生诸事。
而此间时刻,外臣亦是不变再入午门之后。
高仰止由宫中的太监引入社稷坛内,早早的便有一间临着社稷坛的屋子亮了灯。
进了屋子,高仰止扫眼四周,见床铺、官袍、洗漱用品样样皆以备好,便回身看向太监和其后那两名明显是预备着伺候自己洗漱的宫娥。
“劳烦诸位了,本官久于交趾,习惯了自己洗漱打理,诸位请回吧。”
这是宫里头的红人,胜眷隆重。
太监和宫娥们见高仰止如此客气的说着,也不敢僵持规矩,行了礼便退出屋子,顺带将屋子合上。
四下瞬间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