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炽一顿,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这不是我说的!”
“这法子分明就是你刚刚说出口的。”
朱高炽望着脸色平静,好似没事人一样的朱允熥,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一阵长吁:“就算再来两支千户所,可一旦事态失控,这两千人也压不住那些百姓的!到时候河南道,可就真的要乱成一锅粥了。到了最后,没你好果子吃。”
朱高炽满脸的警告,眉心头快要被他给挤碎。
朱允熥伸手拍在了小胖的肩膀上,低声道:“这个想法,还是因为今天在开封城外,那些人给的启发。”
“既然他们能用上民意来试图威逼我等,裹挟民意胁迫朝廷。为何,我等便不能用此法还于他们?”
朱高炽眼神变得黯淡了起来:“你真的要效仿他们的法子,带头调动百姓转过头对付他们?可……手无寸铁的百姓,和手持兵械的百姓,那不是一回事儿啊。”
两人之间对话到了现在,没有被回避了的朱尚炳才终于听明白,这两人到底是要做什么事情了。
他张张嘴,脸色震惊道:“你们两要将兵器发给这里的百姓们?”
朱高炽赶忙挺起胸膛,开口解释道:“是熥哥儿要这样做,不是我有这等主意和打算。”
“唔唔。”朱尚炳点点头:“既然熥哥儿都这样想,那大概是不会出事的。就算出事,也自然是有他在前面顶着的……”
朱尚炳缩着脑袋嘀咕着,目光小心翼翼的瞅了瞅脸色不善的朱高炽。
朱高炽当即道:“你啥都不懂!”
朱尚炳撇撇嘴:“俺是不懂啊。但俺知道,我大明这些年对百姓算得上是仁厚的,中原百姓现在还能有了反意?加之熥哥儿还是要帮他们出气的,难道他们还能调过头帮着那些人对付咱们?”
朱尚炳给朱高炽说的一愣一愣的,目光都有些发直,可是左右想了好几次,却又挑不出毛病来。
最后的最后,朱高炽只能是有些自个儿生闷气的低喝了两声。
朱允熥倒是颇有些意外于朱尚炳这时候的忽然开口,他轻声道:“且放心吧,唐太宗说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可如今,我大明朝已经开始要做那束水冲沙的事情了,民意的走向难道便不是能够引导的东西了吗?”
“只要我们恪守本心,与百姓始终站在一起,余下要做的事情自然会无往不利。”
朱高炽轻叹一声,知晓自己这会儿是不可能再扭转了对方的想法,只能是摇着头低声道:“你准备怎么做,现在还有事情,我再帮着一起查缺补遗……”
朱允熥脸上露出笑容,伸手一把勾住小胖的脖子,两人抵近后,便开始嘀咕了起来。
……
中牟县连接雁鸣湖及黄河的淤塞河道旁,今日里吃完了一顿咸菜肥肉,吃得肚子里饱饱的百姓们,已经开始陆陆续续的在管事们的提醒下,重新回到河道上,开始了清淤和做工。
被挡在营地外面的差役和管事们,趁着人群散开的机会,小心的聚在角落里,目光收敛的望向营地位置。
“这到底是闹得哪样?人来了也就来了,看了一遭,说了几句话,就这样躲起来不见人了?”
一名县衙的差役皱紧眉头,低声的念叨着。
聚在一起的其他人,无不是满头雾水的摇起头。
有人小声建议道:“要不要通禀了县尊他们?”
“你们竟然还没有去通禀县尊?还不快去!”
打头的差役满脸的不可思议,只觉得心头一阵的烦躁。
有两人立马是起身,往中牟县城方向离去。
一名在河道上的管事心中不安的从营地方向收回视线,低下头猜测道:“你们说,皇太孙这么做,是不是瞧出什么了?他是在给我们机会?好让我们学着古人一样,负荆请罪到他面前?”
这名管事刚刚说完话,脑袋便被那领头的差役重重的拍了一巴掌。
差役咬着牙低声呵斥道:“你是昏了头吗!请罪?没听说昨晚开封府里面发生的事情?两司的方伯、宪台,现在还被羁押在牢狱里面,你觉得是县尊的官大,还是咱们的脑袋够硬?”
“那现在怎么办?皇太孙这一次西巡这是代表着朝廷和陛下的,他昨晚能在开封城里干出那么大动静的事情,只要被他抓住把柄,咱们还能逃过去?”
差役手掌握拳,狠狠在的面前的地上砸了几下,咬着牙道:“只要咱们谁都不说,再看好了这帮泥腿子,就不会有事。皇太孙能拿两司的大人物问罪,难道还能拿咱们这些无官无品的老百姓问罪?”
几人商议了一阵,最后还是逃不过要将这些百姓给牢牢绑住的法子。
又商议了一阵,领头的差役点了几人。
“你们先去东湖那边几家走一趟,让他们都看好了其他地方的百姓,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出了岔子。”
“告诉他们,想要世代如今,就要分得清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
时间到了黄昏之后。
天边最后一抹橙黄的光芒,也终于是被拉扯着,拽到了地平线下面。
天色也在眨眼间变得昏暗了起来。
营地外面,中牟县的差役和管事,最后还是来了一趟。
这帮人离着远远的,便朝营地里头通禀了一声。
今天河道上的做工算是结束了,百姓们也都各回自家,躬请皇太孙移居此地良善人家。
少顷营地里头传了话出来,言称皇太孙殿下已然入睡,便叫这些人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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