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和我们没有半分的干系啊……”
“还请上差明察,小僧们都是被这老秃驴胁迫的。”
“求上差为我等做主啊。”
“……”
一时间,龙泉寺里似乎又起了风雪,让人愈发觉得冰冷刺骨。
而那主持也已经整个人跌坐在了由那些下等僧人们打扫出来,却还是冰冷的让人寒颤的地上。
吴百户却是不搭理这些人,只是淡淡道:“上意,要明明白白,绝不诬了方外宝地,诸位都等着吧。”
……
陈三虎一辈子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知道什么叫寸步难行。
陈胜惨死的模样,此刻还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难以磨灭。
那一刀,就好似是宰鸡一样。
脚下的积雪已经到了膝盖处,可被绑住双手,任由两名锦衣卫拖行的陈三虎,只能是咬着牙跟上这些常年练武之人的速度。
裆下湿了之后,一见风就变得凉冰冰冷飕飕的。
陈三虎发誓,自己已经彻底感觉不到小鸡鸡了。
或许,自己要是不做那些事情,也是可以入宫伺候贵人们的。
陈三虎将两腿努力的跨开一些前行着。
湿了的胯下,已经凝结出了细小的冰晶。
磨蹭之间,让人恨不能直接死在这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头。
他抬起头看向眼前。
是往龙泉寺和应天城的岔路口。
于是,陈三虎回过头,就看到漫无边际的雪地里,几乎大半个陈家村百姓、小半个大胜关力夫,用那麻绳给串在一起,开始转向应天城方向的路。
“大人,事情都是陈武在京军里头和龙泉寺联系的。大胜关的事情,也是陈胜和龙泉寺联系之后做的。大人,小的只是被胁迫了帮他们做事。”
“陈胜散播谣言之后,就每日盯着大胜关出入的物资数目,然后传给龙泉寺的僧人。”
“也是陈胜,在谣言起来之后,只要遇到有其他力夫前来说事的,就会训斥他们。陈胜说这样做,就能掩饰谣言是我们散播出去的事情。”
“大人,这些事情都是陈胜和陈武这两个乱臣贼子做的啊。”
似乎是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陈三虎心中燃起了生的希望,再一次重复着这一路上已经说了无数遍的话。
张辉回过头,冷冷的看向陈三虎:“撮尔小贼,也敢言臣?”
陈三虎立马低下头:“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大人放过小的,小的什么都说!小的拿到的那几百两银子,都放在陈家村那李寡妇的身上,小的什么都没做啊。”
张辉转过头不再说话。
从自己在太孙哪里领了命之后,凡是涉及大胜关之事的人,会有怎样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了。
之所以他们明明是锦衣卫,却还要如此繁琐复杂的将整个证据链补充完成,完全是为了等他们回城之后,能将铁一般的证据丢在那些找上门的方外之人脸上。
“百户,到现在已经有整整三波人在盯着我们了。”
往龙泉寺去的雪路上,张辉麾下的锦衣卫踩着积雪到了跟前,小声的禀报着。
张辉目光一沉,眼睑绷紧:“都是哪一方的人。”
说完之后,张辉的目光变得有些涣散,他想到了太孙不久之前说过的一番话。
当时,太孙说大明现在就是一张巨大的餐桌。
皇室是这张餐桌上坐在主位的那位,可总是有些人想要将这张餐桌上的利益全都瓜分走,不给餐桌周围那些贡献出这一桌佳肴的人分一滴汤羹。
想来,现在能在这么短时间内赶到这边窥探情况的几方人马,便是如太孙所说的,那些想要坐到餐桌上的人吧。
麾下小声道:“除了一伙是朝中之人的家仆,剩下两伙人都是应天府内外的方外之人,没做掩饰,只是远远的观望着。”
张辉哼哼两声:“那就让他们好生的看看,不必驱逐。”
麾下点点头领了命,只是迟迟不曾离去,而是沉吟良久后,依旧低声道:“可是百户,若我等这般公之于众,接下来殿下若是想要深挖此事的话,恐怕那些人都会有所准备了吧。”
张辉斜觎麾下,淡淡道:“你觉得,我们悄无声息的行事,这些人就不会有准备了?无非就是谁能拿到大义,谁就能掌握主动。”
麾下抬起头,笑了笑:“很显然,殿下永远掌握正义。”
张辉亦是露出笑容,觉得这名麾下倒也算是个可造之材,便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去做事吧,有些事情不是现在不做,而是要一举定乾坤。如今叫他们好生的看着,不管他们提前提防还是作何打算,对我们而言,其实他们已经是露出马脚了。”
这是谆谆教导。
那麾下目光转动,思索了一会儿,便拱手道:“属下谢千户教诲。”
张辉无奈苦笑的看着那麾下转身退下,低骂道:“这小子!”
……
龙泉寺。
白茫茫一片的戴山下,寺庙之中那些昔日里的世外高人,已经在寒风之下肃立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