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们却显然是抓瞎了。
太孙没有弹压他们,也没有申斥他们,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说绝不让那些自缢的人落寞而亡。
没有人想到他们上了狮子山,会有这样的遭遇。
朱允熥默默的看着眼前这些原本意欲闹事的人,目光淡淡的看向身边,也已经在等候着自己的詹徽,他无声的点点头。
詹徽当即转过身,退后两步,面朝朱允熥躬身抱拳:“太孙仁厚,臣以为,朝廷当下旨弘扬诸位先生之志。”
要朝廷下旨弘扬褒奖?
李家举子完全想不到,詹徽竟然会有这等谏言,他不由下意识的看向正皱起眉头好似是在审视此番谏言的朱允熥,心中已经悄然的滋生出些许期待。
除却李家举子之外,另外几家的后辈,亦是纷纷期待了起来,皇太孙到底是否会点头应允了这件事情。
人死了不能复生,但若是能换来一份名望和荣耀,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全程作为旁观者的解缙,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是如此的不可思议。没有想象之中的闹事,也没有争辩,亦或是抗议。
这些人竟然开始露出了向往和期待的表情来。
朱允熥掐着时机,在得到在场这些人的反应之后,便合手向上一举,敬了敬苍天。
而后,在可谓是万众瞩目期待下。
朱允熥沉声道:“诸位先生为劝进天下读书人,为后世学子竖立表率,朝廷当下旨褒奖,督促礼部、工部于诸位先生故里营造功德牌坊,为万世表率,为天下人先。”
朝廷亲自督造功德牌坊。
朱允熥此言一出,便有今日狮子山上死了人的人家,心中一跳,两腿一软就跪在了地上。
“学生叩谢太孙。”
狮子山上的理学子弟们,也个个脸色动容,各有不同。
要知晓如今大明朝的牌坊可不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远不是后来只要有钱就能造的东西。
往后只要死了个贞洁烈女,地方上就能将此事报到朝廷,再疏通些钱粮便能获准地方人家自行营造牌坊。
也不是朝廷为了笼络官员,但凡是到了一定高位就会在官员老家建造牌坊。
最后导致江南乡野之间,一条路上往往能看到数十座牌坊林立。
这是真正的殊荣。
便如同如今的那位礼部左侍郎任亨泰,在老家拥有一座大明朝第一位状元郎牌坊一样。
这是朝廷对他们的肯定。
值老鼻子钱。
不!
这就不是钱能衡量的东西。
在场死了长辈的人中,李家举子亦是脸色微变,却不曾跪下,而是几度沉吟之后,躬身抱拳道:“学生代家中,谢太孙。”
朱允熥看了过去,这人应当就是今日狮子山上这帮理学子弟的领头人了。
他轻声道:“诸位先生乃是经营圣贤文章数十年的大儒,先生们情愿以死来劝学劝善,孤绝无辜负诸位先生遗愿的可能。”
李家举子低着头,只觉得自己现在嘴里苦的反胃,有苦说不出口。
只是思虑再三后,李家举子还是跪拜了下来:“启禀太孙,学生有话要说。”
朱允熥微微一笑:“朝廷从没有不准人说话的律法,尔但说无妨。”
跪在李家举子身边的几人,不免悄悄的转头看向他,希望李家举子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出糊涂的事情来,导致各家已经到手的功德牌坊,又凭空被收回。
李家举子脸色艰难的看了身边人一眼,而后抬头道:“太孙,今科会试是否有人舞弊,学生们希望能在事后知晓详情。学生们不相信,今科会试填榜的六百余名同学,皆案涉舞弊。学生以为,近来江南士林有学问之争,或是另有隐情……”
李家举子从来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将话说的如此艰难。不能有僭越,更不能有牵连,还要保证将自己的心意表达到。
詹徽当即看向还没有开口的太孙,而后脸色一沉面前李家举子等人,沉声道:“朝廷早有旨意,尔等学子不得议论朝政。今科会试舞弊案,详情如何,是否属实,也不该是尔等可以谈论的事情!”
朱允熥则是立马挥挥手,笑着脸看向詹徽:“詹尚书,诸位学子亦是信赖今科应试的同学,此乃人之常情,不必如此严苛。”
詹徽立马躬身称罪,推到了后面。
自己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了,配合也都完成了,余下的就没有他的事情了。
退到后面的詹徽心中顿时长出了一口气。
朱允熥则是再一次上前,从一边向另一边,扫过在场众人。
“孤知晓尔等心中所想,也知晓尔等心系同学。”朱允熥和声细语的安抚了一阵,而后却是稍稍提高声量:“但詹尚书所言不假,朝政之事非是尔等应该议论的。不过孤也与尔等交底,朝廷绝不会冤枉一个人,但也绝不会放纵了任何一个人!”
一番模棱两可的说辞,并没有让李家举子满意。
正待他还要开口的时候。
朱允熥却已经接着道:“今科会试填榜取中之人,目下涉案,成绩自当暂且罢免。但是,朝廷取仕之决心却不曾有过一分更改,朝廷愿接纳天下所有的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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