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霄一剑挑断系在树枝上的绳索,收剑回鞘,抱起季舒流往旁边的山坡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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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上新踩出一条一人宽的小径,顺着它向上前行片刻,守卫越来越森严。厉霄一过,人人微笑着打招呼。
临近坡顶有个不小的山洞,里面靠门的地方烧了一堆火,厉霄径直向那里走去。季舒流一抬眼,忽然看见了秦颂风,大吃一惊。他还是困在那个铁笼子里,置于山洞上方的坡顶,附近有三人严密看守。带着尖刺的镣铐锁住他四肢多处关节,只有左臂不知被谁解开了,此刻他苍白的左手抓着笼子上的一道铁条,左臂横着抵住笼壁,额头靠在臂上,一动不动,雨水顺着湿透的衣服和头发成股流下。
厉霄抱着季舒流走进山洞,往深处打量一眼,回头叮嘱端坐在洞口的人:“我给他换件衣服,要是有女的来了你叫她先在外头等会,可别看着不该看的。”
那人愣了片刻,微笑:“知道!”季舒流听见声音才把目光拉回身边,赫然发现那人自己也认识。他叫阎二,三四十岁年纪,从自己刚记事起,一直在眠星院的藏书楼中管理书册,经常带着年幼的季舒流晒书,性子温吞,不爱出门。
季舒流心中微痛,阎二的性情一点都不江湖,他一直盼望阎二和这一切无关。
厉霄把季舒流放在山洞中部,手上微微用力,直接把他破烂的衣服撕成两半,露出满身纵横交错的伤痕。注视他片刻,厉霄提来一桶温水慢慢倒在他身上,另一只手就着水擦洗,尤其仔细地将粘在伤口处的污物除尽;又用剩下一点水和了一大瓶泛黄的药粉,涂遍他全身伤口。
药粉很快就止住伤口中缓慢渗出的血,剧烈的疼痛却自伤口蔓延开。厉霄涂得很仔细,小伤涂完,又涂刀剑划痕,最后把剩下的药粉全都按在季舒流右腿缺了碗口大小一块皮肉的伤口上。季舒流痛不可当,咬牙蜷起身体。
厉霄沉默片刻,冷冰冰地嘲讽道:“不肯说话?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何时。”
季舒流心里一阵恐惧,再次闭上眼睛不敢睁开。他并非不肯说话,只是不知从何说起,可厉霄撂下这一句,他真的无话可说了。
身上沾的温水已经变冷,被风一吹更添寒意,药粉之力却迟迟不过。季舒流越来越冷,无法抑制地打颤。
厉霄似乎凑近了些,淡淡地道:“你杀了醉日堡的人,难道不该痛哭流涕跪地求饶?”
季舒流觉得疼痛从皮肤沁入,寒冷却从脏腑深处,仿佛已经看见厉霄剖出自己心肺撕裂的样子,拼命合紧双眼生怕不小心睁开。全身的剧痛不顾情势危急,愈加猛烈地消磨他的意志,他好几次几乎抑制不住,双手拼命握紧,用力抓着掌心,却已经感受不到掌心的痛。
一切仿佛凝滞。
忽然,厉霄扳开他的拳头,另一只手很轻地拍他的脸:“停,再憋憋坏了!”见他没反应,无奈地加上一句,“算你赢了还不行?”
季舒流小心翼翼地把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厉霄露出自己最熟悉的神色,才慢慢睁眼直视他。厉霄解开他的镣铐,拿来一条干爽的手巾大致擦干他身上的水珠,然后找出一套中衣,很自然地扶着他坐起来,亲自帮他穿上。
两人动作配合得异常默契,一如醉日堡战败以前无忧无虑的岁月。季舒流心中触动,低低叫了一声:“大哥。”
厉霄抱起他,站立不动片刻,才放到山洞深处的地铺上,轻轻给他盖上被,犹豫一下,重新把镣铐锁在他伤痕累累的手腕上,叹了口气:“瘦了,但是比以前结实了。你小时候动不动就哭,长大了怎么拼命也非得死撑?谁把你折磨成这样的。”
季舒流依然蜷缩着,却笑出来:“我不爱哭,是你爱看我哭,我才哭来哄你玩。”
“我爱看你哭?”
“当然。以前我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