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两天后的上午,当季舒流在囚室前面的空地上看到曲泽,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异想天开。
曲泽比记忆中瘦了很多,瘦得季舒流差点认不出来。但就算曲泽没瘦,也同样难以辨认。
他身上的衣物完全看不出颜色布料,支离破碎,每一块碎片上都饱饱蘸着血,衣物裂缝里露出的皮肤同样支离破碎,连脸上都有两条带血的伤口。他双手被吊起来绑在一颗大树的粗枝上,脚勉强能着地,全身都虚软无力地下垂,张开嘴吃力地吸气,无神的双眼不见昔日自负的神采,连飞扬的眉毛都好像蔫了一般。
季舒流到的时候,看见众人正把逼供者拉开,嘈杂声中勉强能听见“还没供出同谋”、“留个活口”之类的劝诫。也有不少声音痛斥“如此草菅人命丢尽了白道的脸”,反被骂为“装模作样”、“伪善沽名”。
再走近些,他赫然发现旁边还有一个被绑在树上的人,身上没有伤痕,只有嘴被堵住,不断挣扎。季舒流定睛望去,失声道:“钱大哥怎么也被绑了?”
秦颂风就在他旁边,低声道:“他替曲大哥辩解,情急之下言辞有点过激。我打算……”
季舒流一股热血冲上头顶,再也听不下去,狠狠踩秦颂风一脚:“你自己小心!”头也不回地冲出人群,站到曲泽旁边。
“操你老母,又来一个说情的?”王虎拿着染血的鞭子吐一口痰,脸上也溅了几滴血。
季舒流平静道:“放了他!我知道地图是谁偷看的。”
第17章偷梁换柱
面对奄奄一息的曲泽,季舒流瞬间明白:他大前天晚上看到的情景不是真相,而是一个坑害曲泽的阴谋!两名白衣人根本是刻意要诱出某个人跟踪其后,再故弄玄虚一番,把郑东之死推到曲泽身上,好让那人受骗诬陷曲泽。唯有如此,方能解释他们的破绽百出。仔细回想,季舒流可以确定没有其他跟踪者,所以那两名白衣人多半没看清楚,误以为自己就是那个他们真正想诱出的人,因而弄巧成拙。
但季舒流知道,绝不能立刻说出真相。王虎等人早已神志不清,闻言只会更加确信曲泽就是真凶,将他杀害。现在曲泽命在顷刻,已经来不及和钱睿商议,只能擅自做主,笨人使笨招,把一切推给王贵铜,冒险让众人的仇恨转向自己。
季舒流话音方落,围观的数十人目光全都聚在他身上,紧张得他双手发冷。裴用国和高毅走到季舒流面前,一左一右,盯着季舒流的眼睛。玄冲子暂不在场,他们两人担起了主事之责。
季舒流挺直腰杆:“三天前的早上,贵庄少了一个厨子。”
裴用国怀疑地看着他:“阁下是说,这厨子便是内奸?敝庄所收之人无不家世清白,况且已有半年未曾收过新人,醉日堡如何能未卜先知,将杀手安插进来?”
季舒流重复道:“是否少了一个厨子,请裴庄主明言。”
裴用国低声吩咐他身边的书僮几句,那书僮转身就跑,不久带来一个中年男子。裴用国和那名中年男子窃窃私语,很快脸色微变。
过了一会,裴用国重新走到季舒流旁边,面向围观众人,抬高声音道:“在下疏忽大意,请诸位恕罪。两日和三日前清晨,敝庄各有一名厨子告假离去。两日前离开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