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浩很快便按照我的意思,派人往雍州城四周的县城村镇上,贴上了安民告示。
此时,在龚渊县的龚家村里,龚柑正拿着那张告示,蹙着眉头,对几个骨干问道:“这事儿,你们怎么看?”
“头儿,这个新朝的皇帝可是个女人啊,能靠得住吗?”圆脸的汉子摇了摇头。
“可此次发布告示的,却是原雍州城的守将殷浩,此人是个刚直不阿,宁折不弯的,当日城破之时,他可是带着手下的兵,拼着身死,将百姓们护送了出去的。这位新朝女皇,能让这样的人效忠,定然不是个花瓶草包吧?”容长脸的分析到。
“阿旬哥说的在理儿,似殷浩这般的人物,手上又有兵,倘若上位不是个真心为民的,他是不会效忠的。退一万步讲,哪怕他也被骗了,可只要雍州在他的手中,至少目前是肯定安全无虞的。”几人中,面相年轻些的说道。
“是啊,咱们这些人都是普通的百姓,聚集在此,图的不过是抱团取暖,希望能多一份活下去的机会罢了。”坐在最边上的汉子,也点了一下头。
龚柑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那咱们就先派几个人探探路去,你们谁人愿往啊?”
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瞅瞅你的,容长脸的说道:“头儿,我带几个兄弟去瞧瞧,无论是个什么情况,等我们回来了再商议。”
“好,你的心是我们之中最细的,记住,哪怕就是个陷阱,你也要给爷活着回来。”龚柑拍了拍容长脸的肩膀,认真的叮嘱到。
片刻后,容长脸就挑好了人,赶了辆老牛车,往雍州城去了。
不过区区十数天的时间,新朝的大军肃清李老九的势力,平息雍州青阳叛乱的消息,像插上了翅膀,传遍了中西部的各州各县各个乡镇。当初从雍州城中逃出去的百姓们,大多数人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返乡,但也有一部分人,仍是保持着观望的态度,滞留在他乡纵然辛苦,可与性命比起来,这些都不值一提。
与此同时,出外采购的禀州商贾们,也知晓了这一切,之前只是听闻立了新朝,想着管他外面如何了,只要禀州一切安好,他们的日子还是照常着过就是了。可如今新朝这么给力,那是不是能对天下太平这件事儿,有所期待了呢?
随着这批商贾的回城,雍州和青阳的事也传到了冯恩的耳朵里,他谨慎的派出了两队斥候分头去打探情况。
曹芬扶着已有七个月的马秀秀,走进了屋里,看到他愁眉不展的,忙问发生何事了。
他起身扶过马秀秀坐了下来,沉默了一下,还是讲了出来,“前些天,我收到了花都的公文,咱的那位容表妹,灭了慎武朝,改立了新朝,国号虽然没变,但她现在已是开国之君,容安帝了。而且前不久,她的大军还灭掉了九皇子,占了雍州和青阳等地。”
“你是说愚丫头?”曹芬忙问道,“那你堂外公呢?按理,怎么也得是昇儿上位才是啊?”
“岳母大人,您先别急啊,我已经派人去花都了,刚才,也派了斥候去雍州青阳了。”冯恩给曹芬倒了杯热茶。
“不过,堂外公是真的很疼爱愚儿妹妹的,他老人家弃昇表弟不用,是不是也有这个缘故啊?”马秀秀说道。
“再疼爱,那也是个外人啊,容家的江山跟曹家天下可是两码事,恩儿呀,我觉得,是不是曹家发生什么事了,堂伯他老人家不得已才将愚丫头推了出来。不然,以你们那澄表舅的性子,绝对会闹翻天的。”曹芬不愧是曹家人,对某些事情上的敏锐度还是很厉害的。
“岳母,您说的很有可能就是真相了,或者接近于真相了。虽然跟容家表妹相处的时间不多,但以她的为人处事,抢夺强占的可能性不大。你们娘俩也别太担心了,无论真相是什么,咱们都会很快知道的。”
冯恩给了马秀秀一个眼神,后者了然的眨了下眼睛,对他说道:“我和娘说说话,你有事就先忙去吧。”
“行,那我出去了,对了,你昨儿不是念叨徐记的肉脯吗?一会儿,我给你带回来。”冯恩起身便离开了。
马秀秀抓住曹芬的手,“娘,吉人自有天相,堂外公一定没事儿的。”
“唉,一切都是命,半点都由不得人啊。你堂外公这一生,什么样的风雨没有经历过啊,娘相信,一切都会好的。”曹芬嘴上讲的释然,可耷拉下的眼皮,却在掩饰着她眼中的不安和忧虑。
冯恩出了城主府,便直接去守军营地的演武场,找到了何简。
“哟,城主大人,您咋来了?”何简撇下呼哼哈哧的将兵们,接过手下手中的巾帕,擦了一下脖子上的汗,披上了外祆。
“咋的,何将军就这么不待见本城主的吗?”冯恩笑道,两人如今的职位虽有主次,但当年的结拜之情,可没有因为一方身份的变化而改变,彼此之间的相处,依然轻松自在。
“简哥,今儿城中传出的消息,你听到了吗?”冯恩问道。
“什么消息?我早上起来就来军营了。”何简坐在火盆旁,给自己倒了杯茶。
“听说,容安帝派人灭了九皇子,夺下了雍州和青阳,如今,在宿阳的八皇子,已经成了缩头乌龟了。”
“真的,假的?这一年多来,咱光练兵了,这帮兔崽子也得拉出去见见血了吧?那个十皇子的临阳,离咱这儿不远,你有没有干他娘的打算啊?”何简的眼睛亮了亮,忍不住提议到。
“我刚才将容家表妹立新朝的事,告诉我岳母了,她嘴上讲的没什么,可心里一定不大痛快的。”冯恩说道。
“那你介意吗?无论是论感情,还是血缘,都是曹家人上位,对你要更好一些的。”何简抬眼瞅着他,不想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冯恩哂然一笑,“其实,当初我愿意接下禀州的城主之职,不全是因为曹老侯爷,你不觉得,那个丫头更让人信服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