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一这几句话相当于是盗墓行当里面的黑话,而且说得还极其的客气,大概意思是说:大家伙都是在摸金这口锅里混饭吃的,既然撞到一起,必有个先来后到,我们是后来的,不敢掠人之美,行个方便,这就走路。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三百六十行,就是指的世上的各种营生,人生在世,须有一技傍身,才能立足于社会,凭本事挣口饭吃,不用担心饿死冻死在街头。
这三百六十行之外,还另有外八行,属于另类,就是不在正经营生之列,不属工农兵学商之属,这外八行其中就有摸金倒斗一行。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就连要饭花子都有个丐帮的帮主管辖着,倒斗这种机密又富有神秘色彩的行当,规矩更多,比如一个墓,拆开丘门之后,进去摸金,然后再出来,绝不允许一个摸金校尉在一个盗洞中来来回回的往返数次。
最多只准进去一次,出来一次,毕竟人家那是安息之所,不是自家后院,诸如此类的种种规矩讲究,不胜枚举,数不胜数。
其中有一条,就是同行与同行之间,两路人看上了一道丘门,都想来搬山甲,那么谁先到了算谁的,后面来的也可以进去,但是有什么东西,都应该由先进去的人挑选,然后,后进来的那一伙人,才能挑选人家挑剩下的东西。
因为摸金校尉戒规森严,不同与普通的盗墓贼,一座古墓只取一两件东西便住手,而且贵族古墓中的赔葬品都十分丰富,所以互相之间不会有太大的冲突。
一座墓仅取一两件东西,这规矩的由来,一是避免做的活太大,命里容不下这种大桩富贵,免得引火烧身。
还有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天下古墓再多,也有掘完的时候,做事不能做绝,自己发了财,也得给同行留条生路。
这就是专业摸金校尉同盗墓贼最大的不同,盗墓贼们往往因为一两件明器大打出手,骨肉手足相残的比比皆是,因为他们极少能找到大墓,也不懂其中的厉害,不晓得明器便是祸头,拿多了必遭报应。
三国时曹孟德为充军饷,特设发丘、摸金之职,其实中郎将校尉等军衔是曹操所设,然而摸金与发丘的名号,以及搬山、卸岭都是秦末汉初之时,便已存在于世间的四个倒斗门派,不过这些门派中的门人弟子,行事诡秘,世人多不知晓,史书上也无记载,时至宋元之时,发丘、搬山、卸岭三门都已失传,就此断绝,只剩下摸金一门。
摸金一门中并非是需要有师傅传授便算弟子,他特有一整套专门的标识,切口,技术,只要懂得行规术语,皆是同门,象这种从虚位切进冥殿的盗洞,便只有摸金校尉中的高手才做得到,这些事是胡八一以前从自己祖父那里了解的。
所以他就觉得既然是同门同道,便没什么不好商量的,当然这是在对方还是活人的前提下,倘若是鬼魂幽灵,也多半不会翻脸,大不了咱们把他的尸体郑重的安葬掩埋也就是了,更何况有傻柱叔这位神鬼辟易的绝世猛人在场,也不怕鬼魂幽灵翻脸不是。
胡八一说完之后,便等待对方的回应,一般这种情况下,如果那人也是倒斗的行家,他可是给足了对方面子,想必也不会跟他们这些同门过不去,就算是几十年前进来的那位摸金校尉亡灵,如果他有灵智的话,也应该是有所回应才是。
然而,等了半天,对方依然是没有半点回应,蜡烛已经燃烧了一多半,在冥殿东南方角落中的那个人,仍然和先前一样漠然,好似泥雕石刻一般纹丝不动。
胡八一心想:这应该不是盗墓行里的人,听不懂自己的唇典(就是盗墓贼之间的黑话),当下又用大白话大声重说了一遍,结果对方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这下,胡八一、王胖子、大金牙他们三个可都点发毛了,最怕的就是这种无声的沉默,不知道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如果想从冥殿中离开,就必须走到冥殿中间的盗洞入口,但是灯影后的那位,直勾勾的瞧着他们,不知道想要做什么,这三个人也吃不准对方究竟有什么样的意图,不敢冒然过去,不仅如此,他们三个人还不让赵国柱过去,毕竟现在他们三个人所能够依靠的靠山,也就只有傻柱叔这位绝世猛人了,说让傻柱叔寸步不离他们兄弟三人可能有些过分,但是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他们是说什么也不会让傻柱叔冲上去的。
胡八一转头一想,该不会这位点子不是摸金校尉,而是这古墓中的主人,那倒难办了,冲着冥殿东南角喊道:“喂……对面的那位,你究竟什么何方神圣,我们只是路过这里,见有个盗洞,便钻进来参观参观,并无非份之想,请见谅、海涵一二。”
胖子见对方仍然没有动静,也开始变得焦躁起来,跟着胡八一喊道:“我们这就要从哪来回哪去了,你再不说话,我们就当你默许了,到时候别后悔啊……”
大金牙在后边悄声对他们俩说道:“我说胡爷胖爷,那边的莫不是墙上壁画上画的人物,咱们没瞧清楚,这蜡烛光线影影绰绰的,我看倒真容易看花了眼睛。”
这三个人在说话的时候,可都死死的攥着赵国柱的衣服,说什么也不让赵国柱冲上去,看个究竟;当然,也是赵国柱怕自己力气用大了,伤害到他们三个,也就没有太使劲;这就是所谓的,君子欺之以方。
敢往上冲的不让往上冲,没本事的心里面却更没底了,一时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他娘的,要果真如此,那哥仨的面子,这会可就栽大了,这几分钟差点让自己给吓死不说,以后在傻柱叔面前,可就抬不起来头来了。可那东西确实不象是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