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李云泽又一头扎进守藏院中。
白羽城的守藏院可非庐湾城的小书馆可比,座落在城市中央,紧邻城主府,占地百亩,丈五高墙,七座雄楼直插云霄。全部藏书依五经略、百家略、术数略、方技略、诗赋略、地理略六大类别,分藏于六楼之中,剩余一楼典藏珍籍。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李云泽仍旧心潮涌动,脚步又轻又快,仿佛藏书楼里有股力量注入到他身上。同时,又有些肉疼。从进入守藏院的大门起始,开始计算时辰,每一个时辰收费十颗灵石。若是借书出门,须得缴纳双倍于书籍价值的押金,并且依旧按时辰收取费用。
木青林到家中,向木都存禀报了生死林的事,接着道:“虽然赵琢占下了码头,但若是要经营起来,难处怕是不少。别的不论,听说他硬是让手底下那几个人,重新报名参加卫营遴选。这样的话,手底下就无人可用了。物力、财力就更不用说了,要不要再给他帮个手?”
木都存摆手道:“不必了,人我给他了,是他自己不用。财物么,给你妹妹,不要太多。剩下的让他自己折腾去吧。”
儿子离去后,木都存想到女儿,心里一滩苦水。
妻子的易算之术传自名家,极为精准。但卜算一道,偷窥天机,看得越准,代价越大。
至于代价是什么?天道缥缈,很难定论,有的会残缺肢体,有的会缩减寿数,有的会伤及亲眷,等等。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严禁妻子使用卜算之术。
奈何,妻子还是担忧女儿的婚姻,强行占卜,虽然没有说出后的卦辞,但代价还是会有。妻子如此坚持,想必女儿的婚姻不会如意。
转到后院,看到妻子也是一脸愁容,劝慰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想的再多,也没用。”
木夫人别过头去,双肩抽动。木都存走过去,替妻子拭去眼泪。夫妻二人相顾无言半晌,木夫人道:“夫君,妾身入木氏之门将近百年,幸得夫君垂怜,不祥之人,尽享人世之福。今生无他憾,唯有这一双儿女……”
木都存听妻子越说越不像,道“胡说个什么。儿女的事以后全由我管,你不要再操心,不能插手,话也不能说一句。”木夫人叹道:“话虽如此,妾身身为人母,怎能不管儿女的福祸。”
木都存道:“你也不要把福祸二字看得太重,咱们都是修行中人,当知福祸相倚的道理。命理之学虽能窥见一斑,毕竟不是全貌,不要太放在心上。我想好了,折腾来折腾去,你们娘俩都受折磨,索性成全了他们算了。”
木夫人急道:“不行,你不知道她会……”木都存猛地扑过来,捂住妻子的嘴巴,吼道:“不许说!”门外侍立谈笑的丫鬟,听到这一声吼叫,吓得面容失色。半晌没听到下文,战战兢兢退去。
木都存半晌才放开手,看妻子一脸哀凄,硬起心肠道:“曲如,孩子已经大了,咱们作为父母的职责已经尽到。现在,我只管自己的女人。至于女儿,她的祸福,让她的夫君去操心吧。”
曲如是木夫人小字。木夫人听丈夫如此说,既感念夫君的爱怜,又焦灼于女儿的命运,内心里惶惶全是念头,偏偏拿不定一个主意。
依偎到夫君肩头,久久无言。最后方道:“夫君是一家之主,妾身自然依从夫君之命。但夫君要答应,得妾身首肯,他们方能成婚。”木都存叹了口气,点头应允。
李云泽日日手不释卷,灵石也如流水一般,流给了守藏院。
白羽城守藏院与庐湾城书馆自然是天上地下之别,好多藏典令李云泽有豁然开朗之感。可惜没过几天,远行船依期而至。
这趟远行船航程的终点是丹鼎山,回程时仍会路过白羽城,再至东华山。李云泽想乘船至丹鼎山,探望沈余之,然后坐回头船,赴东华山。给沈余之发了一封飞信,约定到达的时间。又去跟赵琢辞行。
这段时日里,铁衣帮依照约定,退出码头区域。赵琢抓住机会,发起成立了一个血汗行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