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泽别过中行道,直向石岭城。
一路之上,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涌往石岭城,满脸都是希冀与期盼。也看到林林总总的人从石岭城方向回来,脸上都是失望气馁。回来的人奉劝去的人,不要白跑一趟了。
可是谁会信呢?去的人依旧满怀信心,大步赶路,仿佛修士的洞府遗宝就在前面等着自己去取。
石岭城内已不复当初的萧索模样,客栈里住客爆满,酒楼里食客挤满,各色店铺里也都充满了客人。街市之上,熙来攘往,全是携刀带剑闯荡江湖的散修。
李云泽没料到孙邕朝洞府的事影响如此之大,逛遍全城也没找到落脚的地方,只好买了充足的干粮,购置了一顶帐篷,跟其他找不到住处的人一样,到野外落脚。
乱石岭中,东一团,西一伙,或三五人,或七八人,或独身一人,各据一方地域,插上标识,翻找查探。若有人踏过界,则挥舞兵器,厉声示威警告。
李云泽小心翼翼往里走,避免踏入他人占领范围。离仙人弈棋之处越近,人越稀少,数十里内更是无人踏足。李云泽初以为被那个恶人高手占去了,一面小心倾听,一面小心行进。
走到地方,发现的确是一个人也没有。
略一想,即了然。
这里离孙邕朝洞府如此之近,试想周围若有其他洞府或宝物,早被这位前辈真人取走了。若是没有,金丹真人都没有发现的东西,一个练气修士又怎么找得到。有这功夫,不如到别的地方碰碰运气。
李云泽原先还担心人多眼杂,这下可好,正合心意。先细细侦听四周有无人暗潜跟踪,又爬到高处看有无人到近前活动。确无人迹,仍不放心,藏起来等了两天,没有人靠近这里,才放下心来,跳到棋盘之上。
上次无功而返,一直惦念不忘,时时琢磨哪里有疑点。
一开始将图画与记忆里的地形,两相对照,发现毫无异处。而当初寻找的时候,每一条缝隙、每一个凸起,他都是仔细翻找过的,确信不会有什么特别之处。连棋盘上的每一寸地方,他都是一点点敲打过的,没有任何地方有空音。
既然此路难以有发现,便换了个条理去想,那册竹简要告诉拥有者什么?抛开其他,拿着竹简细细揣摩,还真的看出一点端倪出来。
在棋盘之上,有一枚黑子是不应该存在的。李云泽虽不懂下棋,但基本的规则略知一二。围棋棋子是凭气而生的,若四壁被围,便是无气,无气之子就要从棋盘上提掉。而这一黑子四面都被白子所占,理应提掉才是。
李云泽找到黑子的位置。棋盘上的棋子约有他半身高,重量当有千斤,凭他的修为力气,堪堪可以移动。使出全身气力,黑子一点点移开。
然而期待中的洞府入口或者机关并没有出现,棋子底下平坦一片,既无缝隙,也无凸起,不见有何特异之处。李云泽不甘心,扩大范围,甚至将那黑子翻了个个,可惜仍是一无所获。
李云泽拿出竹简看了半天,除了那枚黑子之外,别无异处。他确信这枚黑子就是制作竹简的人所给的提示,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李云泽心想,可能是自己考虑差了,只考虑这枚黑子,应该把所有的因素都考虑进去。
在竹简之上,有下棋的人,有棋枰,有棋子,而眼前的山峰,一样两个下棋的人,棋枰,棋子。
李云泽将每一个因素都细细核对,有差异的唯有那枚棋子。脑筋转了半天,天灵盖都要裂了,忽然灵光一闪,想到自己漏了一样,一样由下棋的人、棋枰、棋子组成却只存在于人的意念中的东西——棋局。
一切豁然开朗,李云泽明白竹简上的黑子打破规则也要存在所透漏出的信息了,不是要将黑子提走,而是要让黑子活下去。若要这枚黑子存活,须得给他一口气,就需要移开围住他的四枚白子中的任意一个。
李云泽看了下形势,往中腹方向有几枚黑子,将此方向的白子移开,这枚黑子就会获得接应。将那枚白子用力往下方移了一格。
异变突起,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枚黑子落在白子原先的位置上,又飞来一枚白子落在前面,既封且断。
而后一着挨着一着,黑子白子轮番落盘。
李云泽吃了一惊,搞不懂为什么会是这么一个情景。为免被这漫天而落得棋子砸伤,忙跳出棋盘,立在边上,看黑白子争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