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上辈子没有感受到来自父母的爱,这辈子作为张贺在张家长大,从小就受到来自张汤和秦芸无微不至的宠爱,让他觉得自己不再孤单。
而如今,他的父亲离开了,张贺抱着刘据,寻求他的安慰。而刘据就如张贺当年那样,温柔地顺着张贺的背,让他能够尽情地宣泄自己的悲伤。
一滴清凉的雨水,将张贺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下雨了。”刘据抬头看看乌云渐渐聚拢的天空,对张贺说道,“我们赶紧回去吧。”
“大雨将至,现在就算回博望苑都来不及了。”张贺摇了摇头,“不如我们先去茂陵邑的酒楼里暂且避过这阵雨。”
因为刘彻下令天下豪强迁徙到茂陵邑居住,方便中央集中管理和控制,所以陵邑中住的最多的就是有钱人,供富人消费的装潢华美的酒楼比比皆是。
但刘据却喜欢接近市井小民,去聆听民间的声音,所以他和张贺选择了一家看起来并不是供出手阔绰的人消费的酒楼,将马交给店小二,解开披风拿在手中,走了进去。
“两位客官是住店还是喝酒?”一个长相憨态可掬的小伙子笑眯眯地走过来说。
张贺对他说:“我们喝酒,二楼还有临窗的座位吗?”
“有,两位请上座。”
小伙子将他们带到二楼,一在窗前坐定,外面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给我们来一盘鲤鱼脍,一盆牛炙,还有一份时令鲜果。”张贺熟练地点菜,“酒就给我们来两小坛桑椹酒吧。”
“好嘞,这就给客官准备。”
酒菜还没上来,但是桌上放着一壶甘蔗糖水,刘据就给两人倒了糖水,开始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这个酒楼二楼的位置是一圈悬空,透过围栏可以看到一楼大厅的情况。二楼是雅座,一楼就是价位较低的大堂了,一些穿着短打的劳作人坐在长案前,正在聊一些新奇的见闻。
“听说京城来了一位姓王的望气大师,非常灵验的,很多达官贵人都邀请他去望气。”
“姓王?是之前那位望气王朔的徒弟吗?我听说那个王朔可是很厉害的,他说不建议治理水患,天子还真的不去治理了。”
刘据听着下面说得越来越玄乎,对着张贺摇了摇头。
关于治水这件事其实和张贺有关,其实刘彻并不是没有治水,而是听取了张贺的建议,堵不如疏,在黄河中游挖泄洪水渠去了,只是看起来暂时没有派出大量人力在大坝上而已。
“你还别说,这位王大师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听说这次天子巡幸,他就要跟在御前出谋划策。”一个嗓门响亮的中年人说道,“我家刚好有人在这位王大师家里看门,听到一个不得了的消息。”
“什么消息?别卖关子了,赶快说。”众人纷纷笑骂。
“王大师对陛下说,望见云气变化得知河间有奇女子,巡幸时可以路过看看。”
张贺正在喝水的动作凝滞了一下,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了起来。
那位以装神弄鬼出场的拳夫人,终于要粉墨登场了吗?
这一年是太始元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