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卿啊,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刘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你从边关赶来,我看你的两鬓又添了华发。昨夜宴饮时,姐姐对我抱怨,说你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出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都已经不复当年。”
“可是臣此心仍在沙场。”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我老是想着能早日将四夷安定下来,以后据儿接手的时候,天下可以太平安逸。我知道据儿敦厚好静,定是令我放心的守成之主,那些年轻人也渐渐成长起来了,以后他手下也不愁无良将贤臣可用。”刘彻的目光柔情地投向脚底下的绵延群山,那是他一生所系的江山国土。
都说天子刘彻多情又绝情,可他最爱的,始终是从祖辈们手里接过来的这万里河山。
刘彻和刘据说了一些体己话,张贺和卫青就避让到一旁。
也许是高处风大,早晨的泰山顶上还有些寒冷,卫青还是偶尔咳嗽着,他对张贺说:“张校尉可否移几步说话?”
张贺连忙客气地回答:“大将军太抬举我了,卑将能够从您这里受教,正是求之不得。”
两人走到一株虬劲的苍松下,卫青对着张贺开口道:“你和据儿的事情,我从陛下那里听到了一些。”
张贺脸一红,没想到卫将军也如此八卦,这一贯严肃正经的人八卦起来,他有些紧张。
“我和太子殿下是两情相悦,而且我平时循规蹈矩,从未对外声张过办法。”张贺连忙保证道,“太子在民间素有德望,我不会让他的私德被人诟病的。”
“你这孩子心思倒谨慎。”卫青说道,“其实这种事情,在他们刘家的天下,并不算什么有亏私德之事,倒是你自己,却要小心因此遭人非议。”
“多谢大将军提醒。”张贺点头道,“我自己心里有数。”
“据儿从小在宫里长大,身边陪伴的同龄人并不多,这次你跟我出征,我觉得你虽有些急智,但在征伐上,天赋不如你之前向我推荐的赵充国。”
张贺很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连忙说:“我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多次参军也是为了增加在军队里的履历罢了,太子门下不能没有军队里的人。”
“以你的能力,只要不单独领兵打仗还是没问题的,比我儿卫伉已是强上许多。”卫青赞许道,“但统领三军,却不怎么适合你,这次回京,你可以来我的幕府报道,跟我学习一些内朝文职上的事情。至于这军队里,去病是据儿的表哥,赵充国是被你举荐上来的,我也派他去边关历练了,你无须忧愁。”
张贺心中微震,卫青这是示意要培养自己在内朝上处事了吗?他抬头看向卫青,只见这位温文尔雅的中年将军,此时脸上微有些憔悴,看起来精神气到底是远不如他儿时第一次在将军府上见到时那般意气风发了。
因为等下还要耗费大半天时间爬下山,所以卫青和张贺聊了几句之后,就先行告辞,回到帐内休息。
张贺独立屹立在风中,此时泰山云海已经几近散去,天地间一片清明,就连山脚下的农田也历历在目。
唐代杜甫年轻时仗剑登上泰山,就曾慨然书下了“会当凌绝顶,一览纵山小”的名句,张贺此时登高远眺,心中一半是豪情万丈,一半是感慨萧瑟。
原来这登上最高点的时候,人多少是会觉得有些孤独的。虽然不知道刘彻天人感应时到底感悟了什么,才会对太子好一番语重心长,但张贺此时却觉得,天地是如此浩渺,“天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