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退下吧。”老皇帝似乎是累了,有些精力不济地说,“朕封你做掖庭令,去掖庭就职吧。”
突如其来的封赏令张贺茫然,他浑浑噩噩地谢过了天子的恩赐,摇摇晃晃地朝掖庭走去。掖庭原名永巷,张贺记得通往这里的道路,但两旁的花草早已风格迥异——这未央宫中连宫人和黄门都已经换了好几批,已经看不到张贺当年熟悉的面孔了。
张贺不知道刘彻此举何意,直到一封皇帝的遗诏经过霍光——现在是大汉的周公,大司马大将军博陆侯了——带到了掖庭,上面写着刘彻亲笔的诏命:“皇曾孙刘病已属籍宗正,诏令由掖庭养视曾孙。”
张贺再一次看到了那张肖似年幼刘据的脸,他一步步走了过去,握住了那幼小的手:“我是掖庭令张贺,从今往后,我会照顾你长大成人。”
时光不会回溯,直到很久很久以后,这个孩子成了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柱。在弥留之际,他看到病榻前照看自己的那个少年,透过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思念已久的身影。
“太子据……”这是刘病已听到的,抚养他长大的张贺临终前呢喃的话语,他知道,那是他素未谋面的祖父,一个让与他情同父子的张贺到死都念念不忘的人。
第60章夜未央
蒙面人虽然武艺高强,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擒获。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加害于张贺?”太子走到他面前,愤怒地询问。
蒙面人大笑起来:“我今天棋差一局,算你赢了,别的可别想我告诉你半个字。”
张贺被太子搂在怀里,正好踮起脚尖,凑在太子耳边低语:“这个人可能是李姬家的亲戚。”
刘据语带愧疚地说:“果然是因为我……”
张贺连忙摇了摇头:“我看他最主要还是和我爹有仇,这个人能否交给我爹亲自来审?我看他口风很严,寻常人是撬不开的。”
“如此也好,等父皇他们回京,我就请父皇让张汤处理此事。”刘据温柔地对张贺说完,又抬头冷冷地看向若卢诏狱令,“狱令,这真正的凶犯可就要拜托您好生看管,张贺我就先行带走了。”
说完朝对方拱手行礼之后,就倨傲地带着张贺转身离开。出了诏狱,又拐了个弯来到树荫的遮蔽之下,才略有些颤抖地拉住张贺上下打量:“这些伤真的不要紧?刚才看到你一身是血吓死我了。”
张贺笑道:“真的都是皮肉伤,只是看起来吓人。”虽然是皮肉伤,也是被剑割开来的,伤口现在还在火辣辣地疼,张贺两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罪,之前去关外打了一通匈奴都没负伤,结果反而是在这深宫之中遭了暗算,张贺心里暗自怪自己太平日子过惯了,降低了警惕性。
刘据摸了摸张贺凌乱的头发,那上面还有他睡在牢房里粘上的几根干草,刘据干脆将它们拿了下来,对张贺说:“你腿上也有伤,走路恐怕不好受,不如我来背你吧。”
“这怎么可以。”张贺连连摆手,“太子万金之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