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故陡生,最先察觉的,是在渐台下烧烤的宫人。惊叫声霎时连成一片,船上的皇后等人,随即察觉,抬头向上,也是花容失色。
其实,渐台上面的我们三人,脸色不会比下面的人,好到哪里去。
然后,便在石头正中船心的前一刻,一个宫婢眼疾手快,抱着王皇后跳了水,总算是有惊无险,逃过一劫。
华玉娃到此时才敢呼一口气“谢天谢地,神明保佑。”瞧张婕妤那神情,倒像是有些可惜。
“奇怪,廉姐姐你说,这石头怎会无端端地掉下去呢?”华玉娃在问我,却没指望我能回答。的确,天灾**的,谁能预计,谁能解释?
但这并不是一场老天安排的灾祸,所以我虽然不能预计,却可以解释。尽管我醒悟得迟了些。
“玉娃,这石头不是无端端掉下去,我想它应该是被人推了下去。”
“推?谁推的?”华玉娃与张婕妤茫然相望。
我答道:“推石头的人,自然是刚才站在台边、靠近这石头的人。”
“站在台边?靠近这石头?”华玉娃越发迷惑“谁?她为什么要推石头下水去谋害皇后呢?”
张婕妤忽地双眉一展,懊恼地一跺脚“是那个宫婢!”四下张望,这渐台之上,只有我们三人,她口里的宫婢早已跑得无影无踪。越发地气急败坏“上当了!上当了!”
玉娃仍是那蒙在鼓里的傻瓜“张婕妤,你上谁的当了?”
久居深宫的张婕妤到底不是泛泛之辈,她已经在积极寻找对策,拉华娃做同盟“玉娃妹妹,上当不光是我,而是我们两个,我们都中了皇后的奸计。你好好想想,适才引我们到岩边的宫婢长的什么模样?”
不仅玉娃,连我也在暗暗回忆,却突然发现,对那女子的相貌,竟是毫无印象。这世上,便有一种人,平凡得总让人记不住她的脸,更何况,当时我们谁也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脸上。
张婕妤已把那恨意双眸对准了我“廉子服,这件事,你也有份,是么?”
华玉娃整个一晕头转向“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我叹了口气“玉娃,你还没明白么?这石头好好地,早不落,晚不落,偏偏众目睽睽你和张婕妤站在了台边,偏偏皇后就在那正下方,它便砸了下来,你说,别人会怎么想?陛下会怎么想?”
华玉娃仍在消化,张婕妤绞着衣袖便如同绞着王皇后的脑袋“想不到那个蠢女人,也有这等心机。”
她没想到的,我何尝又曾想到?想不到,我也有让人当枪使的一天。王皇后先前的殷勤相邀,煞费心思地布置,中途的借故离去,离去前和张婕妤的刻意交恶,这一切,都找到了原因。
原因,是我赠给她的第二句话。“令其出错,显彼之野心勃勃,令陛下忌之恶之。”
原来这皇宫里,没有真正的蠢女人,只有装蠢扮呆的女人。好一招以身犯险的苦肉计!
到了这会子,华玉娃终于会过了意“廉姐姐,你是说,陛下会以为,是我,把石头推下去,加害皇后!”居然吓出了两行清泪,一迭声地喊冤,连连摆手“不是我,我没有加害皇后,我怎么敢呢?便是想也不曾想过。”
张婕妤得了提醒,立时背弃同盟,冷哼“你心里怎么想,我们怎么知道?谁晓得你存的什么念头?竟趁我不备,谋害皇后,还要嫁祸给我,华玉娃,你好毒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