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脑海顿时炸了，嘴中喃喃‘君权神授’！
找到了！
他终于找到自己统治的合理性合法性，找到历代帝王统治的根基！
好一个君权神授！好一个君权神授！
这提高了他执政的法理基础！
在这个封建社会信仰鬼神之说的年代，没有比这四个字威力更大的东西！
可是很快，汉武帝便反应过来。
这不妥！
如果提倡君权神授，那不就彻底掣肘了天子手中的权力？
任何神鬼的动荡，譬如天灾人祸，是不是都可以当成是神权对君权的不满？
如果接受这种理论，那在未来历代天子执政的过程中，臣子都可以用神权去制衡天子！
这就等于给天子上了一道永远无法去除的枷锁！
除非彻底推翻封建社会，不然这道枷锁会羁绊着历朝历代的皇帝！
董仲舒此时用十分怪异的眼神去看着卫宁。
不管他是不是有心还是无意的提出这种理念，都不可否认这实在太伟大了！
给被统治者和统治者一同上了一道枷锁！
给皇权合理性的同时，又给了一道枷锁。
封建社会的天子权力实在太大了，若是没有制约，臣僚就根本拿天子没有任何办法。
不深入去思考卫宁提出的这四个字，你永远不会明白它究竟多么恐怖！
这个妖孽！
为什么能做到脱口而出，不假思索！
他很满意，满意卫宁提出来的理论！
他是臣僚，自然不能让皇权膨胀到无法制约。
但汉武帝却不满意，他对卫宁道：“可还有其他学说？”
卫宁知晓汉武帝什么意思，他反问汉武帝道：“秦始皇是有为之君吗？”
汉朝皇帝自然不待见秦朝，因为他们从秦朝手中夺取政权。
但汉武帝却不得不承认秦始皇的伟大，他没反驳，道：“是，是有为之君。”
“秦二世呢？”卫宁再问。
这次汉武帝没有任何犹豫：“不是！不然不会亡国。”
卫宁道：“那就是了，用前人的经验看待今人之事，从历史吸取教训，不是任何时代的人都在做的事吗？”
“当朝的统治者是有为之君，后世会不会出现昏聩之君？当一个无能的君主去统治偌大的皇朝，而权力又不受到制约，没有任何人能反驳天子的意志，那国家交给一名昏聩碌碌无为之人手中，最终依旧会亡国。”
“制约君权的同时，何尝不是保护君权的滥觞？”
汉武帝呼吸越来越急促，双目血红，他盯着卫宁，忽然厉声高呼：“谁教你这些的！”
那狰狞的表情，仿佛要吃人，连董仲舒都吓的不寒而栗。
卫宁耸耸肩，无所谓的道：“是他问我的，也是你问我的，若不想听，就当我从未说过便是，陛下何须如此。”
“臣对董夫子说过，说的不好莫要见怪，臣也没想到陛下会来。”
“况且了，从始至终我也没对陛下有任何不尊敬，不至于吃罪吧？”
汉武帝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的反应过激了，急忙平息，道：“朕非这个意思！”
“朕意思是，你为何会懂得如此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