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来,美国人发明了电子管,他们将电子管越做越小,最终将它们装在小小的芯片上,就变成了集成电路,也就是数控系统中用的8位、16位或者是32位微控制器里的重要部件。
而苏联则因为晶体管不会受到核攻击的影响,则继续使用晶体管。晶体管就是玻璃制成的,根本不可能缩小到芯片的大小,所以他们就发现,在半导体行业上,他们实在是无力竞争,最终只能走逆向工程,开始模仿美国日本的芯片。
因此,他们的数控装置有着一种诡异的风格,比日美的要大一些,又比原先的要小一些,好在他们的机床够粗狂,看着倒还好,就是在六台机床上,格外突出。
这样三台设备放在一起,虽然是加工着同一个零配件,但是走刀轨迹完全不同。简单来说就是,大大小小五颜六色的三台机器,大家各玩各的,谁也跟谁不搭界,就跟混战一样。
可是,燎原厂的三台数控设备是用的统一程序,他们的机身吸取了众家之长,摆脱了夏国原来继承于苏联的粗犷风格,线条柔顺起来了,而且背部挺直了,外形上看,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加上白色的颜色,别提多清爽。
现在三台机器统一步调,一起向左,一起向右,没有任何一台停滞,也没有任何一台掉队,整齐划一,冲击力自然不一样。
更何况,三台同时行动,可不仅仅看的是漂亮,还代表着品控很好,而且系统的数据处理能力和反馈控制系统都比较好。
“许厂长,你们这数控系统,是你们自行开发的吗?你们这技术团队很厉害啊?”立刻就有人打听。
燎原厂虽然是明星,但显眼却不太重要,主要是开始走的就是给设备升级更新换代的路线,纵然经过宣传后,在国内外的成交额都不低,甚至是可以说,是国内盈利能力顶尖的机床配件厂,可是它不是主机厂啊。
在燎原厂宣布自己开发出了数控系统之前,一切的研究测试都是保密的,打的是东阳厂的名号。
所以,大家对燎原厂真是充满了好奇。
“不是,我们是和南河的大学合作,成立了产学研中心,我们出资金,出课题,由大学的教授们帮忙开发的。”
这会儿学校和工厂其实还是割裂开的,老师们在学校搞学术搞研究,工厂里生产自己的产品,两方很少有合作。工厂的新产品开发,一般都是由技术科来完成的。
所以许如意这个说法,倒是真新奇,可是一想,却又觉得不突兀——技术科的骨干还不是从学校里走出来的。
“这投入不少吧。”有人忍不住探寻,毕竟,开发自己的数控系统,这实在是太让人心痒痒了,一方面可以增强工厂的竞争性,瞧瞧燎原厂吧,如果这次他们成功了,在国内就是独一份,外加如今对日本都有些情绪,他们的数控系统,就是香饽饽,订单都要绕着夏国转圈了。这谁不动心?
当然,还有一点,大家都是夏国人啊,谁也不想被卡脖子,郭大伟被为难倒在了古田铁工厂公司的门前,被打脸最疼的,是夏国的各个机床厂,那天看到新闻,没有一个人好受的,但凡有点良知,都有一种感觉——是我们无能,让同胞受委屈,如果我们可以自己生产,就不会被这么欺负了。
数控系统并非是一家独大,而且许如意始终认为,虽然科研费用不菲,但是不去走这条路,是很难进入到高端机床的行列的,更何况,燎原一号数控系统许如意最终要做成开放式,允许不同功能和不同开发商的软硬件接入。
所以,他们开始探索并没有坏处,甚至还可以形成同盟,结成势力,共同跟国外的机床行业竞争。
许如意毫不藏私:“投入的确是不小,可以这么说,我们机床厂和服务厂的利润只能维持本厂的研发和生产。数控系统的研发,全靠的是其他三个分厂的利润支持。说真的,这两年,我们也是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的。不过我认为比产出要值。你们如果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提供经验。咱们检测后可以详细交流。”
这话大家就听听,毕竟燎原总厂的效益好福利高,可是全国有名。
但他们相信投入的确高,也相信,许如意真的愿意跟他们分享这些砸了钱才得到的宝贵经验。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可能会有不相信的——先进技术,捂着还怕捂不住呢,怎么可能分享。
但这是许如意啊。
燎原厂在第一年参加春交会,就因为营销得当,卖出去了上千万的锅炉。那会儿大家都羡慕燎原厂一鸣惊人,可许如意当天晚上,就在华源宾馆进行了一场临时的经验传授会。
虽然参加的厂子不过几十个,但是这场交流会却是通过口口传播,还有文章回忆等等方法,在制造业引起了大面积的传播。
大家一方面学习经验,另一方面也对许如意的不藏私印象深刻。
现在的许如意恐怕自己都不知道,她在制造业是怎样的存在——所有人都对她有个印象,这个厂长懂技术、会营销,最重要的是一诺千金,不藏私。
后面七个字,那就是金字招牌!
所以,许如意话落,不少人纷纷说:“那许厂长,到时候就要请教你们了!”“许厂长,我们等会儿找你咨询。”
愣是没一个觉得她说虚话的。
许如意习惯了大家的反应,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又趁机聊起来他们的产学研中心是怎么回事,算是给大家先小小的介绍一下。
本来林阳就是过来听个知识,随着许如意说的越来越详细,他是真走不动了。
可他们厂还在测试呢,幸好这种测试,他们本来就是旁观者,最多就是留个人盯着别有操作问题就可以了,所以林阳干脆冲着一起来的技术科科长摆摆手,示意自己在这边听听。
倒是五洲机床厂的厂长鲁南,刚刚一直紧盯着自己家的三号组机床。能够报名,就证明他们实力不菲,事实也是如此——五洲机床厂是跟着燎原厂走向国际展览,少有的站住的机床厂。
所以对于这次检测,很是重视。
他从开始就直接不顾形象地趴在了玻璃上,就为了看得更清楚一些,自家机床的表现如何,尤其是,他们和数控组不一样,那边就一家厂子,他们旁边还有东北机床厂呢,这也是个强劲的对手。
鲁南就抱着一个心思:绝对要拿出个好成绩。这当然是他们五洲机床厂的鼓励,也是为了给夏国机床行业打打气——咱夏国不是一点底蕴都没有的。
可是……他看着自家这边,又看看东北机床厂那边,然后一没留神,就瞧见了玻璃上的倒影,咦,林阳呢?
他和林阳是老同学,不过毕业后就各奔东西,难得碰上,两个人昨晚一起吃的饭,不过半道上就比起来了,最后也不知道咋地,大概是二锅头喝多了,两人还打了个赌,今天谁家等级低谁请客,还得派技术人员对人家等级高的厂子里参观学习,听对方上上课。
他可是憋足了劲儿呢,怎么人没了。
然后就听见一号组那边有人在说:“哎呀结束了!”
他看过去,恰好发现了林阳可不就在那儿吗?这家伙,昨天对他们东北机床厂那叫一个自信自豪,今天居然跑到东阳厂那边去了,这会儿正傻乐着拍巴掌呢,他皱眉问:“这是怎么了?”
五洲厂的技术科长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小声说:“我听着,怎么好像表现的比德国的不差?”
“啥?”鲁南直接吼出来了,科长被他吼的耳朵疼,不过还是点了头:“是这么说的。”
鲁南这才知道,林阳为什么不见了,这家伙不厚道啊,这种关键时刻,居然不叫他。
他直接吩咐:“你盯着点,我去看看。”
等着一到,就发现里面的测试已经结束,测试人员正将工件搬了下来,许如意正讲着:“这是要坐标测量机上进行测量。”
坐标测量机并没有普及,夏国是去年京市低压电器厂才刚刚试制成功,发在了相关专业期刊上,还介绍了原理,不过买的厂家很少。不过但凡来的厂长,对国内的新技术都很关注,所以倒不陌生,虽然这台看着就复杂一些——应该是进口设备,还有显示器。